闻影仔细查看图纸,指向一处标记:“这里的地窖...”
“就是关押反抗者的“雪窖”。“姜淮声音沉了下来,“朱衿很可能被关在那里。“
闻影眼中寒光一闪:“属下明白。”
“记住,行动务必迅速隐蔽。救出人后立即撤往朱家庄园,不得恋战。”姜淮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闻影,“持此令与杜太医接头,他会在庄园接应。”
“大人不一同前往?”
姜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会一会吴知府,让他无暇顾及别院的动静。”
闻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大人小心。”
姜淮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我随后就到。”
待闻影离去,姜淮换上一身正式官服,腰间悬上钦差印绶,又取出一把精致的短刀藏在袖中。
这把短刀是姜正河临走前给他的。
之后姜淮去往府衙。
子时三刻,城中更声刚过,知府衙门外忽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沉重的铜环叩门声。
“咚!咚!咚!”
府内值夜的差役揉着惺忪睡眼,骂骂咧咧地拉开侧门一条缝:“谁啊?大半夜的……”
话音未落,一柄乌木鎏金的令牌已抵到他眼前,上面赫然刻着“钦差行令”四个朱砂大字。
此刻姜淮正身着官服,手拿令牌对着衙役。
那差役浑身一激灵,腿肚子发软,连滚带爬地往里冲:“老,老爷!钦差大人到!”
后衙内,吴文焕正搂着新纳的妾室酣睡,忽被外头一阵嘈杂惊醒。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含糊骂道:“深更半夜的,闹什么……”
“老爷!不好了!”管家几乎是用身子撞开了门,声音发颤,“钦差……钦差大人突然到了府前,说要即刻见您!”
吴文焕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透中衣。“钦差?这个时辰?”
他脑子里飞快闪过近日种种,雪灾来临,税银账目,京里传来的风声……每一样都让他喉头发紧。
“快!更衣!”他赤脚跳下床,胡乱套上官袍,连腰带都系歪了。
妾室吓得缩在床角,他回头低吼:“滚去偏房!别让人看见!”
此刻,前衙正厅只点了几盏惨白的灯笼。
姜淮带着吕苍,梁远,负手立于堂中,狐裘下露出一角猩红官服。
听到脚步声,他转身,面容隐在阴影里。
“下官参见钦差大人!”吴文焕扑通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对着姜淮就是一跪。
“不知大人驾临,下官迎候来迟,罪该万死!”
“吴大人。”姜淮的声音洪亮厚重,“本官途经此地,原不想扰你清梦……”
“可……”他忽然俯身,一把攥住吴文焕的手腕,道:“本官查阅赈灾账册,发现几处疑点,特请吴大人来解释一二。”
“账本?钦差这么快就查到了账本了?”
吴文焕心里翻江倒海,脸上笑容却不变:“大人明鉴,洪州雪灾严重,事务繁杂,难免有些疏漏。”
姜淮从案头拿起一本账册翻开:“前两个月朝廷拨粮三千石,账上记发放灾二千石,剩余一千石入库。可本官走访灾民,实际领到粮食的不足百户,按户均五口计,最多耗粮两百石。其余粮食去了何处?”
吴文焕额头渗出细汗:“这...或许是书吏记录有误...”
“记录有误?”姜淮冷笑一声,又翻过一页,“朝廷拨款十万两用于救灾,账上记购买粮食棉衣耗银八万,可本官查看,实际棉衣发放不足百人,剩下的银两又去了何处?”
吴文焕脸色开始发白:“大人容禀,洪州物价昂贵...”
姜淮猛地拍案而起:“吴文焕!你真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好糊弄吗?”说着将朱晋给的蓝皮账册摔在吴文焕面前,“看看这个再说!”
吴文焕翻开账册,只看了一眼就面如土色,双手不住颤抖:“这...这是栽赃陷害!下官冤枉啊!”
“冤枉?”姜淮冷笑,“账册上清清楚楚记录着你贪污粮款、买卖人口的罪行,每一笔都有你的私印为证!更不用说那些被你强掳的女子,如今就关在你的“春香别院”里!”
吴文焕听完,咬了咬牙。
这位钦差是直接和他硬杠上了,他突然暴起,肥胖的身躯灵活地扑向姜淮:“去死吧!”
姜淮早有防备,侧身避开,袖中短刀滑入手中,刀尖直指吴文焕咽喉:“吴大人,你这是要刺杀钦差嘛?”
吴文焕僵在原地,汗如雨下:“姜...姜大人,有话好说。下官愿献上黄金万两,只求大人高抬贵手...”
“黄金万两?”姜淮轻笑,“看来我还小看了吴大人,你竟贪了这么多?”
吴文焕一听,当即身子要瘫下去。
“现在想收买我?晚了!”姜淮冷声道,“此刻我的护卫已带人前往“春香别院,”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马上就会大白于天下。”
吴文焕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突然大喊:“来人啊!钦差大人遇刺了!”
门外立刻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名带刀衙役冲了进来,将姜淮团团围住。
吕苍,梁远当即持刀上前,将姜淮护在身后。
姜淮面不改色,从怀中掏出钦差令牌高举:“本官乃皇上钦差,见此令如见圣颜!尔等要造反吗?”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吴文焕急得跺脚:“别听他胡说!他手里的账册是伪造的,意图陷害本官!快拿下他!”
就在僵持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接着是隐隐约约的喊叫声。吴文焕脸色大变:“不好!别院出事了!”
姜淮知道闻影已经行动,心中稍安,继续与吴文焕周旋:“吴大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说出粮食和赈灾银的地方,只要你认罪伏法,本官可保你家人不受牵连。”
吴文焕眼珠子乱转,双腿发软,冷汗直流。
一旁一个衙役道,“不行,无相王说不能说!”
“多嘴!”
姜淮听见了,当即道,“谁是无相王?”
“这你就管不着了!“吴文焕狞笑起来:“姜淮,你以为就凭你这点人手能奈何得了我?”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支响箭射向窗外,“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响箭在空中爆开,形成一朵诡异绿色烟花。
姜淮心知不妙,这分明是某种信号。
果然,不到半刻钟,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听动静至少有上百骑。
“哈哈哈!”吴文焕得意大笑,“洪州是我的地盘,今夜就叫你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