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预料到会在森林里遇见莫甘娜……
那天晚上,因为长时间没有捕捉到猎物,我不得已加班。
虽然危险,但是在夜间很多猎物都会更加频繁的活动,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我根据对方留下的痕迹追踪一只鹿来到森林的深处时,我意外地发现我居然误打误撞地来到了那个被村里人称为【神迹】的山洞。
当我暗骂一声晦气准备离开时,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长时间的锻炼下,我的视力早已经远超常人。
所以即便在夜幕的掩饰下,我依然清晰地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居然是莫甘娜。
正当我准备呼喊对方时,我突然发现她居然径直地往山洞里走去。
这让我顿时慌乱……因为已经有人尝试过这样做,但是结果就是陷入了未知的危险,当时莫甘娜并不在场所以不知道这一点。
但是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夜间蝉鸣太过混乱的原因,对方并没有听到,只是径直走了进去……
…………
第二天,我忐忑地做客般来到莫甘娜的木屋,当我看到如往常一般的莫甘娜时,暗自松了口气。
我装作平常的样子,问起她关于那个奇怪山洞的看法。
我注意到她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顿……我之前说过,我的注意力与洞察力早已经超乎常人。
她依旧想用话术掩盖过去。
“我昨晚看到你去了那里。”
我的话脱口而出,“你总是时不时地失踪也是去那里了吗?”
我难以忍受内心的好奇,问道。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我当时没有这样执着莽撞。
我的话说出,我明显注意到莫甘娜的表情变得僵硬……然后是从未见过的冷漠。
我与她认识十数年,也从未目睹过她流露出过这种表情……在我的印象中,她总是以温柔慈祥的面孔示人,无论对谁都是那样,特别对我更是关怀有加。
此时她那冷漠中带着疏远的表情让我感到一丝慌张。
【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拜托了。】
她的语气依旧温柔,但是却没有告诉我答案。
在那之后开始,我便对她产生了一种近乎是“畏惧”的情绪。
我们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道破。
这次之后,即便也会有所来往,但是我去找她的频率也没有原本那样频繁……而她对我的态度虽然仍旧温柔细心,但是却多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疏远。
性格怪癖的人与心怀秘密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密切而又疏远的关系持续了许多年,直至一者率先离去。
因为她曾在村子里担任教师,而且很受学生们的爱戴,所以不同于父亲,她的葬礼很庄重,几乎半个村里的人都到了。
因为条件上来了,村子里的人便为她举办了近几十年来最为盛大的葬礼。
而我望着这一幕为她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感到一丝孤独的落寞。
然而……过几天当我再次来到她下葬的地方时却察觉到不对。
土地有被刚刚翻新的痕迹。
因为我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这里,所以一眼便察觉到异常。
惶恐之下我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即便冒着会被众人谴责以及亵渎的风险,我依然挖开了土地。
莫甘娜的遗体居然消失不见。
面对这种诡异的现象,直觉告诉我,这一切一定与那个隐匿在山洞里的【神】有关。
但是除了我以外,村里几乎没有人在意,他们只是象征性的组织了寻找,在一番无果后便草草了事。
我明白,他们此时的心思恐怕已经全部都投入在那个奇怪的洞口上——具体来说应该是在那个所谓的【神】身上。
多么滑稽,明明前几天下葬时,众人还流露出哀悼的神色,但是人死之后,众人仿佛立刻便淡忘了他。
莫甘娜的死并不会影响到他们,他们投入自己的生活,继续享受着来自天降的恩赐,过着满足的日子。
但是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有一天,在去往农地的人突然发现,仅仅一天忘了灌溉的庄稼居然有了衰败的趋势。
起初他们并没有在意,只是粗略地洒过水之后便离开了……直到庄稼出现大规模死去的情况,人们才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人们第一时间找到了村长,而在他的带领下,他们立刻前往了那个洞口。
而此时,他们才发现。
那个平时总是散发气息的山洞此时却陷入了死寂。
村长认为是每年上供的物品还不够,便招呼着众人立刻端来更多的贡品。
原以为一切都会好转起来,但是直到地里的庄稼彻底死光。
在这之后,人们终于确认了那个残酷的事实——【神】已经很久没有施加恩惠了。
在失去了【神】不再施行恩赐之后,众人立马便慌乱了起来。
长时间依赖于那种奇怪的蓝色气息,导致他们根本不会过多将精力投入到对庄稼的关注上,每天的洒水也更像是走流程般。
这也就导致失去【神迹】的第一年,村子几乎到了颗粒无收的地步。
好在还有着以往多年丰收的积攒,村子不至于落到饥荒的地步。
但是这样下去村子迟早还是会陷入原本的境地。
我只是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切。
但让人感到荒唐的是,人们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居然并不是如何改变现在的局面,而是如何再次获取【恩赐】。
就在这时,一个突然到来的传教士告诉所有人,神并不满意他们的贡品。
【神】所需要的是“崭新的生命”。
男人声称,那些充满生命力的孩子将会被神带走,化作【神子】,享受至高的荣耀。
刚开始人们也无法割舍血缘的羁绊,但是眼看着村子的情况越来越差,村长率先表态,无视妻子的呐喊,将自己的刚刚出生的小儿子作为贡品。
但结果第二天开始,村子的庄稼居然立刻便有所好转。
这一刻人们逐渐改变……
虽然难以割舍,但刚开始两年确实有所成效,庄稼再次茂盛起来,这让人们对此更加深信不疑。
可能是因为病急乱投医的缘故,没想到那些愚蠢的家伙居然真的相信了这种事情。
自此,便有了【献纳】这一不可理喻的行为。
自此以后,人们便变得不再顾虑……情况变得越来越不可控,但是人们却变得越来越虔诚。
只有我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切。
我曾经尝试过告诉众人那所谓的【献纳】根本就是一场骗局,可是众人显然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但是我却无法解释出其缘由。
原因很简单,我总不能说:所谓的【神】或许本就和那个叫做莫甘娜的女人有所关系。
无论对方是否相信,但是莫甘娜已经死了,这个解释也便失去了意义。
渐渐的,村子里的人开始将我视为异类……一旦鸡群里出现了一只鸭,那么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是这种情况也仅仅只是又维持了两年,即便每年都有所【献纳】,但庄稼的生长明显变得衰败。
就在我以为众人终于愿意认清现实时,没想到他们居然做出来更加疯狂的举动。
他们居然将每年一次的【献纳】缩短到六个月一次,然后是四个月,三个月,以至于现在的两个月。
随着【献纳】的频繁,村子里的收成愈发对兴荣,人们也过起充足的生活。
我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荒唐的行为,总是远远地观看着。
我曾尝试阻止,但是当我看到那些愚昧者自认为的虔诚而痴狂的眼神,我便确信我根本无法改变他们。
我可以指出他们的错误,但是我无法医治懒惰与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