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城墙上,王策带着几名亲卫,隐蔽在垛口后方的观察孔内,冷冷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死亡洪流。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根连接着多条引信总绳的拉火管,手心全是汗。
近了!更近了!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踏上了吊桥,冲进了幽深的城门洞,后面的大队如同潮水般涌入瓮城!
就是现在!
王策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一拉!
“嗤!”
引信被点燃的细微声响被马蹄声淹没。
冲入瓮城的闯军骑兵正狂喜地准备穿过内城门洞杀入城内,突然间爆炸声响起!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他们脚下爆发,几个骑兵被震得耳朵流血。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爆炸声响起!
地动山摇!火光冲天!
埋设在城门入口、瓮城、以及街道上的数十个“地雷”被同时引爆!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各种锋利的碎铁片、尖锐的瓷片像雨点一般飞了起来。
各种致命的破片,如同来自地狱的钢铁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城门入口!
正在冲击的闯军骑兵顿时人仰马翻。
“啊……!”
“我的马!”
“救命!”
“有埋伏!”
士兵的惨叫声、马匹的悲鸣声、骨骼的碎裂声,瞬间压过了冲锋的呐喊。
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骑兵当场毙命,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如同雨点般洒落。
后面冲进来的骑兵收势不及,被巨大的冲击波掀翻,被横飞的致命破片击中,被受惊发狂的战马践踏。
瓮城和城门入口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横飞的屠宰场,浓烈的硝烟混合着血腥味冲天而起,浓烟遮蔽了视线。
“怎么回事?!”
远处观战的李四喜脸上的骄横瞬间凝固,被惊骇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精锐的前锋营,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和爆炸的死亡之墙,在城门处瞬间崩溃。
那恐怖的爆炸声和弥漫的血雾,让他这个自诩悍勇的“小李阎王”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副将惊恐地大叫:“将军,是陷阱,城里有埋伏!”
侥幸未死、退到城外的闯军士兵看着那被血雾和硝烟笼罩的城门,瞬间崩溃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毫无征兆的就爆发了……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什么百两白银,什么女人任挑,在死亡的恐惧和未知的恐惧面前,全都化作了泡影。
士兵们惊恐地后退,阵型大乱。
李四喜又惊又怒,挥舞着腰刀嘶吼,试图稳住军心:“稳住!不许退!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是官兵装神弄鬼。”
但他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爆炸的威力,那诡异的声音,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轰!轰!轰!”
不等闯军做出反应,平阳府东门城楼上和两侧城墙,突然爆发出十几道耀眼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天策军仅存的火炮,在王策的命令下,对着城外闯军扎营的大致方向,进行了一次齐射。
炮弹呼啸着砸入乱哄哄的人群边缘,虽然准头欠佳,但巨大的声势和爆炸,彻底压垮了闯军士兵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大炮!他们还有炮!”
“快跑啊!”
炸营!彻底的炸营!
侥幸逃过城门爆炸的先锋营彻底崩溃,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后奔逃,整个闯军前锋乱成一锅粥。
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爆炸,王策炸死前锋军的计划暂时告一段落。
战场上浓得化不开的硝烟,混合着浓烈的血腥、焦糊气温,弥漫在城门上方。
光线艰难地穿透烟尘,映照出修罗地狱般的景象。
暗红色的血浆如同无数条蜿蜒的小蛇,在坑洼不平、布满碎石和焦痕的地面上肆意流淌、汇聚,变成了一条令人恐惧的血河。
侥幸未死的闯军士兵,蜷缩在墙角、尸体堆下,发出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这些人眼神空洞,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对刚才那灭顶之灾的茫然。
瓮城入口处,那几块被爆炸冲击波撕扯得更加破烂的布条,兀自在带着血腥味的风中猎猎飘荡,如同招魂的幡旗。
瓮城外,亲眼目睹了前锋营精锐如同被无形巨手瞬间捏碎、化为血泥的闯军士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惊恐的尖叫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炸开,士兵们面无人色,牙齿打颤,握着刀枪的手抖得如同筛糠,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后挪动。
整个前锋阵列战战兢兢的向后退去,阵型开始松动、溃散,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无法控制的大溃逃!
李四喜怒吼:“都给老子站住!”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裹挟着暴戾无匹的杀气,硬生生压下了所有的混乱和哀嚎。
李四喜猛地一勒缰绳,胯下神骏的黑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嘶。
李四喜年轻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那双原本带着骄横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那些退缩的士兵身上。
李四喜拔剑出鞘,刺耳的金铁摩擦声撕裂空气!
雪亮的宝剑带着一溜寒光悍然出鞘,剑锋在昏红的光线下,反射出刺目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光芒。
李四喜怒吼:“扰乱军心,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诛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