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我很快回来。”
薛宴辞松开手,放路知行起床去做早饭。
今天是五月最后一个工作日了,没有具体的工作安排,更没有特别需要处理的事情,是个顶好的日子。
“妈妈,是我。”
听到敲门声,听到儿子的说话声,薛宴辞连忙扯件睡袍穿好,自家这三个孩子不听话的顺序是逐步渐增的。
叶嘉念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才会敲父母的卧室门;叶嘉硕是有事就来敲门,但总归是有个时间点的;到了叶嘉盛,随时都会来敲门,直至被允许进来,否则就一直敲门,很烦,特别烦。
“进来。”
叶嘉盛六岁了,下周是他在幼儿园最后一个六一儿童节了,也算是毕业典礼了。等到九月,就该读小学了。
“妈妈,我爱你。”
“儿子,妈妈也好爱你的。”
这个孩子不同于前两个,只要来了父母卧室,必然会自己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一点儿都没长大。和三岁的时候一个样儿,每天都要闹着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很是黏人。
“妈妈,我想去颐和园划船。”
“明天可以吗?明天妈妈带你去。”
“爸爸一起去吗?”
“这你得自己问问爸爸。”
叶嘉盛趴在爸爸叶知行的枕头上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一趟的真实目的,“妈妈,你会来看我升旗吗?”
“当然会去。”薛宴辞拉着儿子翻个身,将他搂在怀里。
叶嘉盛在外并不是一个爱表现的孩子,但在家里因为被姐姐、哥哥压着,也或许是因为被两家人里一众长辈宠着,养成了一个很张扬的性格。
“嘉盛,你是六一儿童节升旗手这事,妈妈感到特别骄傲。可如果你只是拉拉队的一员,举着红花,妈妈也一样很骄傲的。”
“妈妈,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当升旗手的。”叶嘉盛伸着小圆脑袋,眼里都是傻气,“但是李兆京、华景铄他们两个都想当升旗手,我才和他们争的。”
李兆京是公安部老李的第一个孙子,那保护的可是天衣无缝,出门都得一车保姆,两车保镖的人。
华景铄是外交部副部长秘书的外孙女,小小年纪早就是各种私下外交场合宴会的小明星了,言行举止无比优雅得体。
自家儿子能争赢这两个孩子,薛宴辞其实是没想到的。
两周前路知行还跟薛宴辞提过一句,要不要请叶嘉盛的班主任到家里坐一坐,帮帮儿子。毕竟这小子在幼儿园两年什么都没争过,就这一次,如果没争赢,怕是会伤到自尊心。
但那时候被薛宴辞一口就给否决了,她才不想自己的儿子当什么出头鸟。
“叶嘉盛,咱们叶家的未来在全世界,你的人生也在全世界,别局限于北京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妈妈不想让你做执政者,妈妈想让你做聪明的人。”
“妈妈,什么是聪明的人?”叶嘉盛自小就傻乎乎的,一双大眼睛和路知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叶嘉盛完全没有遗传到,他父亲叶知行的一丁点儿聪明。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生活,就是聪明的人。”
“妈妈……”叶嘉盛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也来不及了,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连忙扯了被子将自己藏起来了,藏在妈妈怀里了。
爸爸是极不喜欢自己进他和妈妈卧室的,三岁那一年总是会在睡着后被爸爸抱回自己卧室,四岁那一年爸爸就禁止自己再来敲卧室门了。
这些事,叶嘉盛心里记得特别清楚。
路知行掀开被子,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乐高机器人图案的儿子窝在薛宴辞怀里。
“回自己房间去。”
叶嘉盛抱着妈妈的手够了又够,开始躲在妈妈怀里装睡。
“我数到三。”
路知行还没开始数,叶嘉盛蹭的就坐起来了,朝爸爸扮个鬼脸,跳下床,光脚跑出去了。
“把门关好。”
砰的一声过后,路知行才躺回床上,将薛宴辞抱进怀里,解了她睡裙的腰带。
“老公,儿子升旗手的事,你帮他了?”
“等会再聊这个事儿。”
五月底的北京,天亮得很早,才六点半,就能听到院子里的鸟叫声了。
每天早晨都特别敏感,只抱一抱,亲两口,薛宴辞就忍不住的想要吞没路知行,想让他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路知行不一样,每天早起,他都兴致盎然,他说早起的舒芙蕾是最松软的,最甜蜜的,总是会尝过一遍又一遍,惹得薛宴辞拉着他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唤他快点过来抱抱。
……
“做什么?”
路知行揽过薛宴辞的腰,【。。。。。。】
【。。。。。。】
“路老师一晚上没睡?”
“睡没睡,你不知道?”
【。。。。。。】,为什么睡得这么晚,薛宴辞比谁都清楚。这个新花样需要巨大的体型差,可她和路知行只差十六厘米,多少还是有些难度的。
【。。。。。。】。后来,折腾了一个小时,体力耗尽,才肯罢休。
“路老师,你是什么天才吗?”
“我们应该去健身房的。”他闭着眼睛答着话,睫毛一颤一颤地,是一只红透的虾。
“晚上要不要去?我想看看你,我想看看我们。”
薛宴辞攀着他的肩膀,细细调侃一句,“干什么?你还想画下来不成?”
“你这主意不错,是应该画下来。”
“路老师,你还会画画?”
“你亲自选的男人,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
“【。。。。。。】”
路知行睁开眼睛看看怀里的人,明眸皓齿,一脸坏笑,满眼挑衅。
“不喜欢吗?路老师。”薛宴辞这一下,他喜欢疯了,差点儿没站住。
薛宴辞可真就是个迷人的小妖精,花样百出。
“媳妇儿,你每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
“你。”
路知行又想起上周三自己在武汉出差,晚上回酒店一开门,就看到薛宴辞穿着一袭红色挂脖深领露背连衣裙站在窗户边喝酒的模样了,那一刻,太要命了。
和现在她的回答一样,要命。
“好姑娘,我太爱你了。”随着这一句表白,【。。。。。。】
他就是这样的,【。。。。。。】
“路老师,有点新鲜词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
“【。。。。。。】”薛宴辞每每说这句话,路知行都会脸红,都会将自己埋在她怀里,埋在她心口处。
【。。。。。。】
这么多年,她总拿这事调侃他。
“媳妇儿,别这样。”
“又害羞了?我的小男孩。”
自从几年前吵架吵到不可开交,薛蔺祯劝薛宴辞时说了一句:怎么着,不是二十年前站在楼梯口扬言,知行是你自己想结婚的男孩子的时候了?
她就这么称呼他了,我的小男孩。
那时候,薛宴辞二十六岁,路知行二十九岁,初听这句话很是感动,可现在被她反复拿出来调侃,路知行反倒很是害羞了。
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人生过去三分之一,还是薛宴辞口中的小男孩,路知行很是不好意思。
“媳妇儿,我老了,不是小男孩了。”
“你永远都是我的小男孩,永远都是我薛宴辞想要结婚的男孩子。”
薛宴辞的情话一套接一套,从不重复,永远都令路知行欲罢不能,心神荡漾。
“媳妇儿,今天别去单位了,在家陪我。”
“不行。再不去上班,我这个月的基本出勤率都达不到,下周该被点名批评了。”
“那我就是想要你陪我。”路知行撒起娇,比他那三个孩子还迷人,还娇俏。
……
“媳妇儿,给孩子的六一儿童节礼物准备好了吗?”
“和以前一样呗。”
路知行松开抱着薛宴辞的手,转而牵她到浴室洗澡。已经七点一刻了,要洗澡、换衣服、下楼吃早饭,一整天的忙碌就要开始了。
“还是选一选吧。”路知行十分严肃,“这是嘉硕最后一个儿童节了,明年儿子就该读初中了。”
“咱姑娘最后一个儿童节,你也选了礼物的。”
薛宴辞站在花洒下闭上双眼,等着路知行给自己洗脸,洗头发。
她给三个孩子的生日礼物、新年礼物、六一儿童节礼物、圣诞节礼物都一样,是一笔钱,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毕竟,钱,才是最大的选择权。
孩子拿着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完全的自由自在。在薛宴辞眼里,这才是最好的礼物。
其实,薛宴辞这样也是和爷爷薛安厚学的。从小到大,所有的节日,薛安厚给全家人的礼物都是钱,有现金、有支票、有基金。
薛宴辞的第一笔纳指,就是薛安厚送的。那时候爷爷还说过一句话:相信国运,定投纳指。
路知行的第一笔纳指,是薛宴辞送的。薛宴辞也同样送给了路知行一句话:相信国运,定投纳指。
叶嘉念最后一个儿童节,薛宴辞送给女儿的礼物也同样是一笔纳指。看来,是时候该送一笔给叶嘉硕了。
“那就送一笔纳指给我们小嘉硕。”
路知行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送这个。”
薛宴辞今天不用开会,也不用外出,路知行昨晚选给她的衣服是一条燕麦色棉麻阔腿裤,亚麻立领落肩衬衣短袖,搭一条棕色腰带,既干净又清爽。
路知行今天上午只有既定的工作,下午要去且初那边看看今年暑假的几场演出排练,并不需要穿正装。薛宴辞昨晚选给他的是一件四粒扣的苹果绿色衬衣,和她同款同色的棉麻阔腿裤。
“爸爸,明天可以陪我去颐和园划船吗?”
路知行还没来得及回答儿子叶嘉盛的话,就先听到了儿子叶嘉硕的话。
“爸,上周说好了,你明天和妈妈要陪我去科技馆的。”
薛宴辞稍稍侧身看一眼路知行颤抖的手,就知道他显然把这事给忘了。
路知行完蛋了。
这俩儿子一旦闹起来,那是要动手打架的。
“嘉硕,上午去科技馆,下午陪弟弟去颐和园划船,可以吗?”
“不要,我要上午去颐和园划船。”
“不行,我也要上午去科技馆。”
这俩兄弟平时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但只要因为一件事吵起来,那完全是不可能相让的。
“爸,你先答应我的。”叶嘉硕说得没错,路知行确实上周天晚上就答应他了。
“爸爸,你上周就陪着哥哥一整天了,上上周也是。你这周该陪我了。”叶嘉盛说得没错,路知行已经连续陪着叶嘉硕两周了。
但也不是带着儿子出去玩,是叶嘉硕最近这一年痴迷于各种比赛,什么华罗庚金杯、青少年科创大赛、机器人大赛、KEt比赛……
“周六陪哥哥去科技馆,周天一整天陪你去颐和园划船,好不好?”路知行试图用这个方法哄哄叶嘉盛,为此还亲自给儿子剥了一颗茶叶蛋。
“不好,我周天要去学校练升旗。”
路知行抬手看一眼时间,七点四十了,再吵下去,不仅上班要迟到,三个孩子上学也要迟到了。
“猜拳吧,谁赢了谁先选。”
“爸,我必须上午去。”叶嘉硕气急了,将早饭往桌上一推,不管不顾地,视死如归。
路知行杵杵薛宴辞的胳膊肘,让她拿个主意。
“叶嘉硕,周六上午全家人都陪你去科技馆。叶嘉盛,周六下午全家人都陪你去划船,为了补偿你,周六晚上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可以吗?”
“妈,我周六模拟考。”
薛宴辞完蛋了,她竟然忘了叶嘉念周六要模拟考的事。
“姑娘,对不起啊,妈妈忘了。”薛宴辞满脸歉意。
叶嘉念抓住机会,“妈,那你周天和爸爸陪我去学校搬东西回家呗。”
薛宴辞看一眼路知行,硬着头皮答下了。
原本这个周日早就定好要回天津过的,只有路知行和薛宴辞两个人,原计划周六晚上就要回天津,周天晚上再回北京的。
自上次独处到今天已经过去六个月了,已经六个月没有独处过了。
接下来就是叶嘉念高考,两个儿子放暑假,更不可能有独处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