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动静,两人对视了一眼。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两人说到阳间阴宅的时候就来了,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傻子才信。
时雨扬了扬下巴,老常就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用颇为不耐烦的语气开口道:“沐浴什么沐浴,赶紧滚,别打扰了爷的好事儿!”
门口那道声音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想起离开的脚步声,更大的可能,是对方就在外面守着,根本就没有打算离开!
“你说,现在宅子里的这些人,到底算人还是算鬼。”
时雨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呢喃,差点把老常吓出一声冷汗,“大师傅!”
“别乱说话!”
老常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我们最好扮演好自己的身份,要不然这些东西可就真变成鬼了!”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花枝是第一次来,我是什么样,花枝就是什么样,不算违和。”
这话听得老常一愣,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小六爷是这个宅子的一份子,花枝可不是,不管花枝说什么做什么,都能算合理。
这么想着,老常悬着的那口气也松了下去。
“好了,姑奶奶可没功夫在这里陪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演戏,东西拿好,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去就回来。”
根本没给老常反应的时间,时雨已经大步打开了房门。
也不知道刚才出现的那个东西,是已经离开了还是旁人原本就看不见,外面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
等老常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雨早就已经不见身影,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白玉扇子。
时雨这会儿在干嘛呢?
当然是趴墙角,听墙跟儿。
在老常听了一些关于殷宅的内幕后,她就一直在想,为什么阴宅觉醒,会连带着之前住在这里的殷家人也一起醒过来。
甚至她都不能称呼那些东西为鬼。
不管是宴席上的那些人,还是她本身,身上都没有一点鬼气,有血有肉,身上也有温度,老常懂些医理。
他确定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都是有脉搏的,看起来好像和活生生的人没有区别。
可时雨早就用天眼通观察过,这些东西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仿佛只活在此时此刻,这种情况,时雨只在神仙身上见到过。
但这些东西,能是神仙?
“大爷,我找人算过了,我肚子里这个也是个公子呢,您可不能偏心呀。”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在此之前,时雨已经趴在这里听了五分钟的嘿咻。
就五分钟,多一秒都没有。
刚才还喘得跟头牛一样的殷大老爷,听到这话后顿时呼吸一滞,“你说的是真的?是个儿子?!”
“奴家还能骗您不成?”那道娇柔的声音又响起来。
时雨只知道这里是殷家大老爷的住处,并不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谁,但要是老常在这里,就能听得出。
屋里的女人,就是今天刚被他嘲讽过一顿的那位姨娘。
“奴家可是到青山寺,找明慧大师看的,您知道的,他老人家的眼睛最准了,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
说这话时,女人的语气中含着隐隐的得意。
殷大老爷显然也高兴,连着说着好几个好字,又连着给女人画了好几个大饼,撑都得给人撑死,听得时雨直翻白眼。
不过那女人显然并不好哄。
“奴家才不要听这些,从前老爷偏心,奴家也不说什么,毕竟小六爷是咱们大房唯一的男丁,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就算是奴家,往后恐怕都是要瞧着他的眼色吃饭的。”
“但现在,老爷您也瞧见了,小六爷这身子……之前那位游方道士给小六爷批命时,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
要是从前,不管是谁,当着殷大爷的面说这些话,就算不挨罚,也得硬生生的担一顿骂。
但是今天不同。
不管是什么原因,殷小六的确是差点丧命,即便是这次活过来了,但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之前没得选,他是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总不能让这么大的家业落给了二房。
但是现在嘛……
殷大爷看向了姨娘的肚子,他好像也不是没得选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殷大爷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明慧大师亲口说的,这胎是个儿子?”
“要是我查到的不是这么回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姨娘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心虚闪过,但很快又举起手,做出发誓的模样,“爷,奴家的性子您是清楚的,没有根据的事情又怎么敢乱说。”
“要是奴家有半句假话,就让我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
殷大爷盯着自己的姨娘看了许久。
但这已经是一个女人,能够发出最毒的誓言了。
后面的内容时雨没有再听下去,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儿子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这就是整个殷宅无人生还的关键。
现在的问题是,她要去哪里找那个明慧大师。
按照花枝的说法,她在进了殷宅之后就没能再离开,所以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而小六爷,会死在那个晚宴后的第三天。
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什么大师。
在老常提心吊胆的等待了大半个晚上后,时雨才终于回来,开口就问,“我要找一个叫明慧的大师,你有什么办法吗?”
“明慧大师。”老常的神情并不惊讶,只是有些疑惑,“他在啊,晚宴还出席了呢。”
“我死而复生,不得请人来瞧瞧嘛,就请的他,这会儿应该在后院吧。”老常皱紧了眉头,“怎么,这事儿跟那个和尚有关系?”
明慧就在殷宅!
就这么巧?!
“这样,明天天一亮,你去办件事……”
房间里的声音弱了下来,门外的人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趴在了门上,也还是什么都听不见,而且美国多久,屋里的烛火就熄了。
顺道传出来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让那人几乎将手里的手绢搅碎,愤恨的跺着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