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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是慕临川那张近在咫尺,因为剧痛而瞬间失去血色的俊脸。

他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

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牢牢的,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保护欲锁着她,里面是清晰的后怕和……庆幸?

慕临川用自己的后背,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慕临川!”阮蕴玉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慌,“你……你怎么样?”

慕临川想开口,但背后撕裂般的剧痛让他一时发不出声音。

他咬着牙,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危险远还未解除。

“妈的!找死!”那瘦高个见一击被挡,目标毫发无伤,顿时恼羞成怒。

他拔出匕首,不顾慕临川背后瞬间涌出的鲜血,再次恶狠狠地举刀刺来。

“小心!”阮蕴玉吓得魂飞魄散。

千钧一发之际,慕临川强忍着剧痛,猛地将怀里的阮蕴玉用力推向身后相对安全的墙角。

同时身体闪电般侧转,抬腿就是一脚,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踹向瘦高个持刀的手腕。

“啊!”瘦高个猝不及防,手腕剧痛,匕首“当啷”一声脱手飞出。

“一起上!”刀疤男和黄毛见同伴吃亏,也红了眼,挥舞着匕首就要扑上来。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交错的警灯光芒,如同救赎的闪电,由远及近,迅速照亮了这黑暗的角落。

“警察!不许动!”

“放下武器!”

…………

威严的厉喝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三个歹徒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让他们动作僵住。

刀疤男反应最快,低吼一声,“快跑!”

他转身就想往阴影里钻。

但已经晚了。

数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如同神兵天降,迅速从警车上冲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来。

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瞬间就将试图反抗的瘦高个和黄毛死死按倒在地,刀疤男也被堵在了墙角,束手就擒。

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终于在警笛声中尘埃落定。

…………

京北市中心医院,急诊外科处置室。

明亮的无影灯下,慕临川赤裸着上半身,趴在处置床上。

他背后靠近肩胛骨的位置,一道约十公分长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红的肌肉组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虽然已经进行了局部麻醉,但缝合针线穿过皮肉的细微拉扯感,还是让他宽阔的脊背上肌肉不时地紧绷一下,渗出细密的汗珠。

戴着口罩的医生手法娴熟地穿针引线,一边缝合,一边忍不住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无意识地紧紧咬着下唇的阮蕴玉。

她显然还处于巨大的惊吓和后怕中,眼神紧紧盯着慕临川背后那道可怕的伤口,身体微微发颤,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现在想到刚才的情景,她都后怕。

要不是慕临川替她挡了这一刀,以她这小身板,只怕真会没命。

医生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忍不住开口调侃,试图缓解一下过于紧张的气氛。

“小伙子,你这出英雄救美,挨的这一刀可真是值了!”医生一边小心地打结,一边朝阮蕴玉的方向努了努嘴,语气带着过来人的戏谑,“瞧把你女朋友给心疼的!就冲这份情意,以后绝对对你死心塌地!”

“…………”

处置室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阮蕴玉正咬着下唇,沉浸在自责和担忧中,听到医生的话,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飞起两片红霞,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医生,您误会了!”她连忙开口解释,声音因为窘迫而有些急促,“他……他是我哥!不是……不是男朋友!”

“啊?”医生拿着持针器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作浓浓的尴尬,口罩都挡不住那份窘迫,“呃…这……这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眼拙,误会了误会了。”

他连连道歉,赶紧低下头,更加专注地处理伤口,不敢再乱说话了。

处置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尴尬。

趴在床上的慕临川,微微侧过头,幽深的目光向阮蕴玉这边看来。

阮蕴玉不经意抬头,两人的视线,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微妙尴尬的空气里,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阮蕴玉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慕临川看着阮蕴玉的动作,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回头,重新将脸埋进手臂里,宽阔的脊背在灯光下绷成一道沉默而隐忍的弧线。

最后一针结束,医生利落地剪断了缝线。

那细微的“咔哒”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诊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消毒水的味道似乎也浓烈了些,刺得人鼻腔发涩。

“好了。”医生直起腰,摘下手套丢进医疗废物桶,金属桶盖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转向站在一旁,正数着墙上一块可疑污渍的阮蕴玉,“听着,姑娘……”

他的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利落,“你哥的伤口缝合没问题,但今晚到明天,他大概率会发烧,这是身体应对创伤的正常反应,不用慌。”

慕临川躺在窄小的检查床上,闻言没什么表情,只是撑着床面,腰腹肌肉绷紧,试图坐起来。

动作牵动了伤口,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牙关无声地咬紧。

“哎!干什么!”医生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小。

他皱着眉,目光严厉地扫向阮蕴玉,“我刚不是才说,你哥这几天不能用力吗?伤口崩开谁负责?”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来扶着你哥!”

阮蕴玉嘴角微微抽动,最终凝成一个极淡,近乎敷衍的笑纹,浮在脸上,转瞬即逝。

她没看医生,也没看床上脸色发白的慕临川,视线垂落在地面某处。

诊室里只剩下清创器械偶尔碰撞的微响。

几秒钟,短暂又漫长。

终于,她挪动了脚步,走到床边,伸出手臂。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生硬,手指悬在空中,似乎有些抗拒真正触碰到他。

慕临川毫不客气。

手臂搭上她肩膀的瞬间,整个身体的重量便沉沉地压了下来。

阮蕴玉的身体猛地一僵,膝盖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才勉强稳住。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和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她侧过头,避开那气息,只留给他一个紧绷的,线条冷硬的下颌。

医生像是没看见这无声的角力,继续对着阮蕴玉交代,“退烧药我开了,按说明吃,要是烧得厉害,超过三十八度五,可以尝试物理降温,但要是伤口红肿,疼得厉害,别拖,立刻送回来。”

他指了指桌上一个印着药房名称的塑料袋,“药在里面,拿好。”

“知道了。”阮蕴玉的声音像蒙着一层砂纸,干涩得很。

走出诊室,穿过长长的,弥漫着消毒水和疾病气息的走廊,再走出医院大楼,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晚风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尘土气味扑面而来。

霓虹灯已经亮起,将街道涂抹得光怪陆离。

慕临川身体的重量越来越沉,脚步也变得虚浮拖沓,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压抑的抽气声。

阮蕴玉默默地支撑着他,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仿佛扛着一座随时会崩塌的山。

她几次想把他推开,终究只是咬紧了下唇。

医院门口车流不息。

阮蕴玉空出一只手,用力地挥了挥。一辆亮着“空车”顶灯的出租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弹开。

阮蕴玉小心翼翼将慕临川塞进了后座后,她自己也从另一侧钻了进去,“砰”地关上车门。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两人的气息填满,混杂着血腥味,消毒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