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混合着熔融岩石刺鼻焦糊味和浓重铁锈腥气的黑暗,如同凝固的沥青,死死包裹着周锐残破的躯体。每一次微弱到极限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砂砾,刮擦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喉咙和气管,带起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和带着内脏碎末的血沫。身体如同被扔进碎木机里搅过一遍,没有一处不痛,没有一处完好。左半边焦黑的碳壳在撞击中碎裂剥落,露出下面被高温灼伤、又被碎石割裂的暗红血肉。断裂的肋骨刺穿了皮肉,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右脚踝以下空荡荡的幻肢痛更是如影随形,时刻提醒着他非人的残缺。
然而,比这肉体的极致痛苦更让他灵魂颤栗的,是左手。
那诡异的“麻痒”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在力量(Strength)那毁灭性的光柱冲击和自身濒死的剧痛刺激下,如同被浇了滚油的毒蛇,彻底陷入了狂暴!它不再满足于缓慢的蠕动,而是在皮肉之下疯狂地窜动、撕扯!掌心那处被金属碎片割开的伤口,此刻如同一个微小的火山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沉如铁锈般的色泽,并且这种色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手臂的血管和筋络向上蔓延!所过之处,带来一种冰冷、迟滞、仿佛血肉正在被强行转化为冰冷金属的恐怖同化感!
“…呃…啊…”周锐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嗬嗬声。他想动,想把这该死的左手砍掉,但身体残存的力量早已在刚才的爆炸冲击中彻底耗尽,连抬起眼皮都无比艰难。只能任由那股冰冷污秽的“锈蚀”力量,如同跗骨之蛆,在他残破的躯壳内疯狂肆虐、扎根。
死亡的冰冷,混杂着被“锈蚀”同化的非人恐惧,如同沉重的铅块,拽着他的意识不断沉向无底的深渊。头顶,力量(Strength)那裹挟着无尽暴怒和冰冷锈蚀气息的毁灭咆哮渐渐远去,如同神明对蝼蚁最后的宣判。碎石和熔融金属碎屑持续从上方崩塌的孔洞边缘滑落,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如同为他敲响的丧钟。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
“咳…咳咳咳…噗!”
一阵剧烈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呛咳声,混合着喷吐泥水的“噗嗤”声,从不远处的污水泥浆中猛地响起!
吴桐!
周锐那只勉强还能聚焦的左眼,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这书呆子…竟然还没死透?
只见那片被污黑泥浆和散落碎石覆盖的区域,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搁浅的鱼,剧烈地挣扎、翻滚着。吴桐瘦弱的身体沾满了恶臭的淤泥和暗红的锈迹,半边破碎的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镜片后的眼睛因为剧烈的咳嗽和呛水而充满了血丝,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巨大创伤带来的呆滞。
“…书…我的书…”吴桐无意识地呢喃着,双手在冰冷的泥水里徒劳地抓挠着,仿佛想抓住那些早已化为灰烬的古籍。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泥水中散落的、被烧焦卷曲的书页残骸时,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加剧烈的、混合着绝望和悲恸的呛咳。
“咳…咳咳…没了…全没了…证据…最后的…证据…”他趴在泥水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力量的毁灭光柱不仅湮灭了那本至关重要的暗沉古籍,也彻底摧毁了他作为学者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那揭露“衔尾蛇”骗局、证明他并非愚昧叛徒的证据!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吴桐。他不再挣扎,只是无力地瘫在污秽的泥浆里,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那被熔岩贯穿、边缘依旧流淌着赤金色余烬的恐怖孔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哭…哭个屁…”周锐嘶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艰难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死寂。“…书…没了…脑子…还在…吗?”
吴桐的身体微微一颤,涣散的目光极其缓慢地移向声音来源,聚焦在淤泥中那团焦黑残破、如同被遗弃垃圾般的周锐身上。他看到了周锐那只在黑暗中仿佛还散发着不祥“青烟”的左手,瞳孔深处瞬间涌起巨大的恐惧,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你…你的手…”吴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闭…闭嘴!”周锐低吼着打断,每一次发声都牵动全身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听老子说…你刚才…叨叨的…那些鬼画符…那些…门…锈蚀…冲突…玩意儿…都…都记住了…没?!”
吴桐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周锐,仿佛没听懂他的话。
“老子问…你…脑子里…那些…符号…长啥样…那…那破门…为啥会塌…都…都记住了…吗?!”周锐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血沫和铁锈腥气,独眼中爆射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疯狂的凶光。“书…烧了…你他妈…记在…脑子里的…东西…烧不掉!懂…懂不懂?!”
如同醍醐灌顶!
吴桐空洞的眼神猛地一颤!对啊!书是载体,是证据!但知识…那些符号的形态、结构、扭曲的笔触、冲突的节点…那些关于“门”基石悖论和“锈蚀”本质的疯狂理论…都刻在他的脑子里!女祭司可以烧掉古籍,但烧不掉他脑中的记忆!
一丝微弱的光,如同寒夜里的火星,在吴桐绝望的眼底重新亮起。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沾满污泥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在确认那些知识是否还在。“…符号…冲突…锈蚀…规则漏洞…”他喃喃自语,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一种学者重获珍宝的、神经质的亢奋。“…对…我记得…那个叠加的眼睛裂口…被抹掉的扭曲交线…还有边缘的…暗红污渍纹路…像…像凝固的血…又像…活着的锈…”
就在吴桐沉浸于知识回忆的瞬间——
嗡——!!!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充满了纯粹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川,毫无征兆地再次穿透厚重的岩层和废墟,狠狠碾过这片狭小的空间!
空气瞬间凝固!冰冷的水汽凝结成霜晶!连持续掉落的碎石都仿佛被冻结在半空!
“虫…子…的…气…息…还在…”
力量(Strength)那低沉、浑厚、如同万载冰川相互倾轧的咆哮,裹挟着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刺骨的冰冷怒火,再次从上方那熔融的孔洞中轰然传来!这一次,那咆哮声中夹杂着一丝明显的、如同金属锈蚀摩擦的沙哑!显然,夏栀留下的污染和他强行爆发力量的代价,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
“找到…碾碎…污秽…”
伴随着这如同催命符般的咆哮,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带着熔岩毁灭高温和冰冷锈蚀迟滞双重气息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锁定了下方淤泥中两个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气息!
力量(Strength)没有再次发动毁灭性的光柱攻击(或许是因为污染限制,或许是不想彻底摧毁这片区域),但那冰冷的意志锁定本身,就足以让周锐和吴桐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
“他…他锁定我们了!”吴桐吓得魂飞魄散,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被恐惧的冰水浇灭,身体抖得像筛糠,绝望地看向唯一的“同伴”——那个躺在泥里、比自己更惨的周锐。
周锐的独眼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暴戾填满!力量(Strength)的意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跑?往哪跑?这鬼地方就屁大点!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操…操…”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残存的左手下意识地狠狠抓向身下冰冷的淤泥!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在他的手指抠入粘稠泥浆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左手掌心那狂暴窜动的“锈蚀”力量,仿佛受到了上方力量(Strength)那冰冷意志和毁灭气息的强烈刺激,猛地变得更加狂暴!一股冰冷、污秽、充满了腐朽与迟滞意味的力场,不受控制地以他左手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嗤嗤嗤——!!!
周锐左手抠入的那片淤泥,连同下方湿冷的岩石表面,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淤泥中的水分被急速抽干、板结、龟裂!覆盖其上的暗红锈蚀粉末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疯狂汇聚、加深!更恐怖的是,那片岩石的表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大片大片如同霉菌般蔓延的暗红色锈斑!岩石的结构仿佛在力场下变得酥脆、松散!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不仅让周锐自己都懵了,更让上方那锁定他们的、充满毁灭意志的恐怖感知,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如同精密仪器受到强干扰般的波动和…迟滞!
“嗯?”力量(Strength)那如同冰川摩擦的咆哮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混合着暴怒和一丝被污秽触及的惊愕!
机会!!!
林衍那点沉寂已久、几乎被“锈蚀”力量同化吞噬的核心意识,在这生死攸关的、由周锐本能和左手异变创造的瞬间空隙中,如同回光返照的闪电,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道冰冷而精准的指令:
“下面!挖!用左手!引开他!”
指令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周锐混乱濒死的意识!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无力思考!仅存的意志和残躯最后的力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全部灌注到那只狂暴的左手之上!
“给老子…开!!!”
周锐发出一声非人的、混合了极致痛苦和亡命狠戾的嘶嚎!那只冒着诡异“青烟”、皮肉正被暗沉锈色急速侵蚀的左手,带着一股要将接触点彻底拖入腐朽沉寂的蛮横意念,狠狠插向身下那片刚刚被“锈蚀”力场侵蚀过、变得松散板结的淤泥和下方酥脆的岩石!
嗤啦——噗嗤!!!
如同烧红的刀子插入凝固的猪油!那被“锈蚀”力场先行侵蚀的区域,在周锐左手狂暴的意念和物理力量的共同作用下,竟然脆弱得不堪一击!粘稠板结的淤泥和酥脆的岩石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撕裂、挖开!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入的、斜向下延伸的、散发着更加浓重阴冷腐败气息的狭窄洞口,瞬间出现在周锐身下!
“跳!!!”林衍的意识在指令发出的瞬间,如同燃尽的蜡烛,彻底沉寂下去。
周锐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如同一条滑入阴沟的泥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焦黑冒烟的残躯,朝着那个新挖开的、通往未知深渊的洞口,一头栽了进去!
“啊!”吴桐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剧变彻底惊呆了!他看着周锐瞬间挖开地面消失不见,又感受到上方那因干扰而短暂迟滞、但立刻变得更加狂暴恐怖的毁灭意志再次锁定过来(这次完全锁定了他!),吓得魂飞魄散!
“等等我!”吴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尖叫!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所有恐惧!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还在往下掉着碎石和泥浆的狭窄洞口!根本顾不上里面是什么龙潭虎穴,闭着眼就跟着跳了进去!
就在吴桐的身体消失在洞口的刹那——
轰!!!
一只包裹着熔岩般光芒、表面却覆盖着大片暗红锈蚀斑痕的恐怖巨拳,如同陨星般狠狠砸在了两人刚才所在的泥泞地面上!
震耳欲聋的巨响!灼热的气浪混合着狂暴的冲击波,瞬间将那片区域炸成一个巨大的深坑!泥浆、碎石、熔融的金属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那个狭窄的洞口入口,连同周围数米的范围,在绝对的力量下瞬间坍塌、熔融、化为一片赤金色的死亡沼泽!
“吼——!!!”
力量(Strength)那充满了被污秽蝼蚁再次逃脱的极致暴怒和锈蚀剧痛的咆哮,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在崩塌的洞穴上方疯狂回荡,震得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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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白光,永恒不变,如同囚禁灵魂的冰棺。
消毒水和冰冷金属器械的气息,每一次吸入都带着刮骨般的刺痛。左肩的禁锢装置内,银色探针释放的冰冷秩序力量,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剧痛和灵魂被寸寸解析的屈辱,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一遍遍冲刷着苏晚晴的意识。无形的力场将她死死钉在金属平台上,连眼球都无法转动。
巨大的屏幕上,她的生理数据和混乱的脑波图像被持续分析。但主屏幕,依旧被那个缓缓旋转的、由纯粹逻辑线条构成的、深渊漩涡般的“门”状模型占据。只是此刻,这“门”模型的状态极其诡异。
模型的整体框架依旧在缓缓旋转,散发着冰冷的秩序感。但在其核心区域,之前因吴桐那本古籍符号引发冲突的几个关键节点附近,那些被女祭司强行“修正”掉的、代表冲突和悖论的扭曲线条,此刻竟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在模型内部极其微弱地、顽强地蠕动着!每一次蠕动,都让模型整体出现极其细微的、如同锈蚀蔓延般的迟滞和扭曲。模型的稳定性读数在83%到87%之间剧烈波动,警报的幽光在控制台上无声闪烁。
女祭司(the high priestess)纯白的身影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矗立在控制台前。面具上墨线般的眉痕和暗红的逆位五芒星,在“门”模型不稳定的幽光映照下,散发着非人的静谧。她纤细的手指在界面上无声滑动,速度快得留下残影,每一次操作都精准地试图抹平那些“复活”的冲突线条,加固逻辑堤坝。
“逻辑…冲突…节点…异常…活性…压制…效率…72.3%…模型…稳定性…波动…超出…阈值…”冰冷的合成女声毫无波澜地播报着异常。
突然!
嗡——!!!
主屏幕上,“门”模型核心处,一条极其细微、代表某个基础逻辑公理的线条,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颜色从冰冷的幽蓝瞬间转为刺目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紧接着——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在灵魂层面响起的断裂声!
那条暗红色的线条,竟然在模型的逻辑结构中…凭空断裂了!
虽然断裂点极其微小,几乎瞬间就被周围涌来的逻辑流修复弥合,但整个“门”模型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骤然掀起了剧烈的涟漪!模型的旋转猛地一滞!稳定性读数瞬间暴跌至79.1%!模型边缘的线条甚至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雪花噪点!
“警告!核心…逻辑公理…序列…断裂…未知…污染…干扰…源…强度…激增…定位…锚点…同步…异常峰值!”冰冷的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近乎尖锐的警报声调!
女祭司滑动的手指骤然停滞!纯黑镜片后的“视线”如同两束冰冷的探照灯,瞬间穿透主屏幕,死死聚焦在苏晚晴痛苦而苍白的脸庞上!
屏幕上,苏晚晴的脑波图像,在“门”模型逻辑断裂的瞬间,同步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其尖锐、极其短暂的异常波峰!这个波峰并非情绪波动,而是一种…纯粹逻辑层面的剧烈震颤!一种仿佛目睹了世界基石出现裂缝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惊悸和明悟!
“干扰…源…非…信息残留…锚点…意识…共鸣…污染…符号…逻辑…崩坏…关联…”冰冷的合成音高速分析着,警报声更加刺耳。“…强制…深度…链接…同步…解析…污染…源逻辑…”
指令下达!
左肩禁锢装置内的探针,释放的冰冷秩序力量瞬间增强了数倍!一股比之前更加阴毒、更加深入骨髓、仿佛要将灵魂彻底冻僵碾碎的侵蚀波动,如同无数根冰锥构成的钻头,狠狠扎向苏晚晴的意识深处!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挖掘记忆,而是…强行将她的意识与那正在“门”模型内部引发逻辑崩坏的“污染源逻辑”进行深度链接、同步解析!
“呃——!!!”
苏晚晴的身体在平台上猛地弓起,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非人的惨嚎!眼球瞬间充血凸出!大脑如同被投入了液氮与岩浆交替的炼狱!极致的冰冷与撕裂性的剧痛同时爆发!那感觉,仿佛自己的意识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正在崩塌的逻辑结构中,每一根思维神经都在承受着规则断裂带来的反噬!
不能…链接…会疯…会死…
巨大的痛苦中,苏晚晴作为法医的、被千锤百炼的理性意志,如同惊涛骇浪中最后的礁石,爆发出绝望的韧性!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试图遗忘或混淆,因为这次链接的是活生生的、正在崩坏的“逻辑”本身!抵抗链接只会让意识被瞬间撕裂!
唯一的生路…是融入!是理解!是找到那“污染源逻辑”崩坏的…“规律”!
她咬碎了舌尖,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炸开,剧痛成了锚定意识的最后坐标。意识在灵魂钻头的肆虐和逻辑崩塌的撕扯下,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强行将全部感知凝聚起来,不再抵抗那冰冷的链接,而是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疯狂地捕捉、分析着涌入意识的那股引发逻辑断裂的“污染源”的…律动!
冰冷…污秽…腐朽…迟滞…充满了悖论和冲突…如同锈蚀般侵蚀着稳定的逻辑结构…它的核心…似乎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否定?或者…一种将“有序”强行拖入“沉寂”的…终极熵增?!
屏幕上,苏晚晴的脑波图像不再是混乱的噪音,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高频震颤与深度沉寂不断交替的复杂波形!代表深度链接同步率的数据条疯狂飙升,瞬间突破了危险阈值!但解析进度却如同陷入泥潭,艰难地蠕动着!
“同步率…98.7%…解析…进度…0.8%…目标…意识…韧性…逻辑…承载力…接近…崩溃…”冰冷的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困惑”和“资源不足”的警报。“…模型…稳定性…持续…恶化…76.5%…请求…更高…权限…资源…介入…”
女祭司纯黑镜片后的“视线”从苏晚晴濒临崩溃、却依旧在疯狂解析的苍白脸庞上移开,冰冷地扫过主屏幕上那个因核心污染干扰而变得岌岌可危的“门”模型。那毫无波澜的镜片深处,似乎有庞大到超越人类理解的数据洪流无声奔涌。
“干扰…源…锚点…非…唯一…次级…污染源…活跃…坐标…锁定…”冰冷的指令下达。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一角划过,一个被红色标记覆盖的、代表着周锐(林衍载体)的微弱生命光点,在另一个监控窗口中被瞬间放大、高亮!旁边标注着刺目的文字:**高活性污染源!逻辑崩坏同频体!威胁等级: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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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滑腻、带着浓重腐败气息和强烈铁锈腥味的黑暗。
周锐的身体如同一个被摔碎的破瓦罐,沿着陡峭湿滑的岩石通道一路翻滚、撞击着向下坠落。每一次撞击都带起新的剧痛和骨骼碎裂的脆响。那只狂暴的左手,在翻滚中无意识地挥舞、抓挠着周围的岩壁,所过之处,留下道道迅速蔓延开暗红锈斑的恐怖痕迹。
“砰!”
最终,他重重摔在一片相对松软、却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淤泥之中。巨大的冲击让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大口大口的黑血混合着内脏碎块喷涌而出,意识彻底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冰冷…剧痛…窒息…
还有…左手…那如同万虫噬心般的麻痒和同化感…
周锐的意识被这无休止的折磨强行从黑暗中拽回一丝。他艰难地睁开那只完好的左眼。
视野模糊,带着重影。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地下溶洞深处。空气污浊得令人作呕,混合着浓烈的铁锈腥气、腐败的淤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千万年死亡气息的阴冷。头顶极高处,有微弱得如同星光的、不知来源的幽绿色磷火在闪烁,勉强勾勒出嶙峋湿滑的岩壁和洞顶垂下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钟乳石轮廓。脚下是深及小腿的、冰冷粘稠的黑色淤泥,散发着沼气般的恶臭。
吴桐呢?
周锐艰难地转动脖子,目光扫视。很快,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发现了半个身子都陷在淤泥里、昏迷不醒的吴桐。他看起来比周锐好不了多少,浑身污泥,眼镜彻底不见了,脸上满是擦伤和淤青,呼吸微弱。
“…喂…书呆子…”周锐想喊,发出的却只是嘶哑的气音。
就在这时——
“滴答…滴答…”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液体滴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周锐的耳朵下意识地动了动(如果还能动的话)。那声音…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不像是水…
他挣扎着,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每一次动作都带来被“锈蚀”同化的剧痛和恐惧),支撑着身体,极其艰难地在淤泥中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蠕动过去。
爬行了不过三四米,绕过一块巨大的、覆盖着厚厚暗红锈迹的落石。
眼前的一幕,让周锐那只完好的左眼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只见前方不远处,靠近湿滑岩壁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由岩石天然凹陷形成的水洼。水洼里积聚的不是水,而是…一种粘稠的、暗沉如铁锈、又隐隐泛着诡异幽光的…液体!
那“滴答”声,正是从水洼上方岩壁的一道裂缝中传出的。一滴…一滴…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正极其缓慢地从裂缝中渗出、滴落,砸进下方的水洼里,溅起微小而粘稠的涟漪。
这液体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污秽…腐朽…充满了绝对的沉寂和死亡意味…与周锐左手掌心那狂暴的“锈蚀”力量,竟然…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纯粹!
仅仅是靠近,周锐就感觉左手掌心的“麻痒”感瞬间暴涨了十倍!那盘踞在皮肉之下的冰冷力量如同见到了君王般躁动、战栗,又带着一种病态的渴望!手臂上蔓延的暗沉锈色也仿佛被激活,色泽变得更加深沉!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周锐倒吸一口凉气(结果吸入了更多恶臭的空气,剧烈咳嗽起来)。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
“呃…”
身后传来吴桐微弱的呻吟。他挣扎着从淤泥里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周锐的方向,随即,他的目光也被那岩壁裂缝中滴落的暗红液体和水洼吸引。
“…血…锈蚀…之血…”吴桐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巨大的虚弱,但那双失去眼镜、有些模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粘稠的暗红液体和水洼底部,瞳孔深处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学者发现终极奥秘的骇人光芒!“…源头…最本源的…污染…符号…你看!水洼…底部!”
周锐强忍着左手的剧痛和躁动,顺着吴桐的目光,看向那小小的、积聚着暗红液体的水洼底部。
在微弱磷光和暗红液体本身幽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水洼底部并非平坦的岩石,而是…刻满了东西!
那是无数道深深浅浅、纵横交错、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古老和扭曲感的刻痕!它们并非文字,而是一种…符号!一种与吴桐那本古籍中记载的、引发女祭司“门”模型冲突的基石符号极其相似、却更加原始、更加混乱、充满了冲突悖论和暗红“锈蚀”纹路的…符号!
这些符号,仿佛是用最原始的利器,在极度的痛苦和疯狂中,硬生生刻入这坚硬的岩石!每一个笔触都充满了绝望和毁灭的意味!而此刻,它们正浸泡在那粘稠的暗红“锈蚀之血”中,如同被滋养的邪恶胚胎,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不祥气息!
吴桐挣扎着,不顾一切地朝着水洼爬去,沾满污泥的手颤抖着伸向水洼边缘,仿佛想触碰那些浸泡在污血中的符号。“…就是它…最原始的…没有被‘修正’过的…‘门’的…基石…也是…‘锈蚀’的…源头…具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和恐惧。“…力量…那个白鬼…他的污染…源头…一定…也来自…类似的地方…”
源头?!锈蚀的源头?!
吴桐癫狂的话语,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周锐混乱的意识中!冰冷的核心瞬间贯通:怪不得力量(Strength)的污染如此难缠!怪不得自己的左手会变成这样!源头就在眼前!这污血!这符号!
就在吴桐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水洼边缘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狂暴、充满了极致毁灭意志和被污秽纠缠的暴怒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再次穿透厚重的岩层,狠狠碾过这片地下溶洞!
“虫…子…找到…你们了…”
力量(Strength)那如同地狱传来的、带着金属锈蚀摩擦沙哑的咆哮,如同死神的丧钟,在溶洞上方轰然炸响!这一次,那锁定感无比清晰、无比冰冷!如同无形的熔岩巨手,狠狠攥住了两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