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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北洋醉城隍 > 第228章 背叛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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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杖顶端的红光如沸腾的血泉,将整片夜空染成妖异的紫黑。

大祭司枯瘦的手指抠进杖身纹路,喉间溢出类似兽类的低笑:“蝼蚁们,感受主的怒火吧!当幽冥倒转的刹那,你们的魂魄会被撕成碎片,成为祂降临的祭礼——”

话音未落,一道阴影突然从人群边缘晃了晃。

叛徒首领的左脚无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藏在袖中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襟,指节泛出青白。

陆醉川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倚着断墙半跪的身子看似摇摇欲坠,可眼底的城隍纹却在暗夜里泛起微光——这是他动用“观生死”能力的征兆。

方才那抹犹豫,像一滴墨汁坠入清水,在叛徒首领的命格里荡开了浑浊的涟漪。

“墨寒。”他压低声音,喉咙因之前咳血仍带着腥甜,“那家伙的气数乱了。”

沈墨寒正用桃木剑支着身子,听见这话,染血的唇角勾起一丝冷锐。

她将剑穗上的银铃轻轻一按,铃舌便裹在绣着八卦的红布里,脚步轻得像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待贴近叛徒首领三步远时,她突然用前清贵女特有的冷冽语调开口:“当年在金陵城,我见过你们这类人——跪在洋教堂前数念珠时,也是这副抖如筛糠的模样。”

叛徒首领浑身剧震,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下意识要退,却撞在玄风长老横过来的拂尘上。

林大侠趁机补上一脚,踹在他膝弯,迫使他单膝跪地。

“该死的祭司!”叛徒首领突然嘶声咒骂,唾沫星子溅在满是裂痕的青石板上,“他说只是借城隍残脉引动幽冥,谁知道这老东西要把整个阳间都当祭品!”

玄风长老的拂尘“唰”地展开,十二根白马尾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你既知利害,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助纣?”叛徒首领突然笑了,笑声里浸着二十年的霜雪,“我本是汴梁城最后一任城隍座下司书。二十年前军阀炸了城隍庙,我抱着半块残碑在瓦砾堆里爬了三天三夜。后来这老东西找到我,说能帮我重建城隍殿……”他突然掐住自己后颈的疤,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我原以为,只要能让城隍香火重续,就算跪舔妖魔鬼怪又如何?可方才那道幽冥倒转的气,根本不是引,是吞!祂要把阳间当养料,连半块砖都不留!”

陆醉川慢慢站直身子。

他腰间的酒葫芦不知何时被握在掌心,酒液透过粗布渗出,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这是他方才从废墟里摸出来的,坛口还粘着半片碎瓷——那是今早他给常客温酒时摔碎的。

“所以你动摇了。”他说,声音像浸在酒里的铁,“因为你要的是城隍的荣耀,不是世界的末日。”

叛徒首领猛地抬头。

他看见陆醉川胸前的城隍印正发出暖黄的光,那光像极了当年汴梁城城隍庙前长明的香油灯。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又看见八岁那年,自己攥着糖人从庙前跑过,老城隍摸着他的脑袋说“小司书要好好学写文书”。

“我……”他喉结滚动,“我知道骨杖的秘密。那老东西的力量不是来自什么邪灵,是骨杖里养着的器灵。当年他从极北之地的冰窟里挖出来的,用三千童男童女的血祭了七七四十九天……”

“如何摧毁它?”沈墨寒的桃木剑突然抵住他咽喉。

叛徒首领咽了口唾沫:“器灵藏在骨杖核心的空间里。那地方是个迷阵,全是幻象,稍有不慎就会被吸成人干。但……”他看向陆醉川,“只有城隍的力量能破。因为这器灵本就是用城隍残魂炼的——当年被你们正统城隍镇压过的邪物。”

夜风突然卷来一阵酒气。

陆醉川仰头灌了半葫芦酒,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酒液顺着他下巴淌进衣领,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渍。

“阿川!”小九她虽看不见,却能感知到陆醉川身上暴涨的城隍之力。

盲女的指尖抚过判官笔,笔锋在虚空中划出半道血线,“里面太危险,你不能——”

“小九,”陆醉川蹲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当年我在醉仙楼当跑堂,你摸黑给我送醒酒汤;去年在鬼市,你替我挡过无常的锁魂链。现在轮到我为你冒险了。”他转向沈墨寒,后者的脸色白得像纸,“墨寒,你替我护住大家。等我出来,咱们去苏州吃你念叨的蟹粉狮子头。”

沈墨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骂他疯了,想拽住他的衣袖,可最终只是将怀里的续脉丹全塞进他酒葫芦里:“每走三步服一颗。要是敢食言……”她别过脸,月光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上,“我就把你藏在柜台底下的二十年女儿红全浇在城隍印上。”

陆醉川笑了。

他将城隍印按在骨杖上,酒气裹着金光瞬间淹没了那刺目的红光。

骨杖表面的符文突然扭曲,像被投入沸水的墨线,接着“咔”地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幽蓝的光。

“记住,器灵最怕城隍印的‘正’字诀!”叛徒首领在他身后喊,“还有——”

话音被吸入骨杖的漩涡里。

陆醉川感觉自己像片被卷进急流的叶子,眼前的景象骤然翻转。

等他站稳时,四周已不是方才的战场,而是座由白骨搭成的迷宫。

墙壁上的骷髅眼窝里燃着幽绿的鬼火,每走一步,地面就会渗出黏腻的黑血,发出类似人骨摩擦的“吱呀”声。

“愚蠢的人类。”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头顶炸响,“你以为凭这点微末的城隍力,就能撼动我?”

陆醉川握紧城隍印。

印上的“正”字突然泛起鎏金的光,将逼近的黑雾灼出个窟窿。

他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酒液,酒气在喉间翻涌成滚烫的力量——这是城隍传承特有的“醉醒”,醉意越浓,力量越纯粹。

“试试不就知道了。”他低笑一声,踩着黑血向前走去。

就在他跨过第三道白骨拱门时,四周的墙壁突然开始扭曲。

骷髅们睁开了眼睛,每一双都映着他最恐惧的画面:沈墨寒倒在血泊里,小九的判官笔断成两截,玄风长老的白发被染成暗红……陆醉川的脚步顿了顿,酒葫芦在掌心被攥得发烫。

他仰头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进心脏。

“假的。”他说,声音里带着酒气的醇厚,“都是假的。”

可当他抬起头时,幻象并未消散,反而愈发清晰。

最前面的骷髅眼窝里,竟浮现出他八岁那年的画面——他蹲在醉仙楼后巷,看着被债主砸烂的酒坛,眼泪滴在碎瓷上,混着酒液渗入泥土。

“放弃吧。”器灵的声音变得蛊惑,“你不过是个贪杯的跑堂,凭什么守护世界?”

陆醉川的手指缓缓抚过城隍印上的刻痕。

那是他第一次觉醒能力时,被力量反噬留下的印记。

他记得当时沈墨寒跪在他身边,用桃木剑划破指尖,将血滴在他眉心;小九摸着他的脸,说“阿川哥哥的手好凉”;赵霸天扛着他跑了十里山路,背上的汗浸透了粗布短打。

“就凭他们信我。”他轻声说。

城隍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那些幻象像被戳破的纸人,“唰”地碎成漫天黑点。

陆醉川借着这光,看见前方的墙壁上刻着一行小字——“心诚则路现”。

他抹去嘴角的酒渍,继续向前。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骨迷宫的最深处,一团漆黑的影子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