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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禹衡继续规劝,“此堤一破,四国的三十万联军必遭灭顶,可沿岸百座村舍农庄也会化为乌有,整个流域会生灵涂炭,还有位于浊浪河下游的兆国百姓……怕都会死于非命。”

温九指尖按在泛黄的舆图上,指腹划过标注着 “浊浪河” 的蓝线,声音冷得像檐角凝霜:“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掘开西堤,水漫十三洲。”

唐禹衡瑟瑟发抖,这事儿太大了。

他万万想不到当初的随口一提竟被陛下给翻出来了,还入了心,如今竟然要付诸于行动。

这事的发号施令者虽是陛下,但执行的可是他,最早感慨浊浪河可冲出一片沃野的也是他,这这这,他造孽了啊。

他亦怕哪天陛下不想承担这骂名,将责任都安到他头上,他老命保不住,唐家的名声与子孙后代的前途也保不住。

这这这,唐禹衡急得脑门直冒汗。

温九瞧着唐禹衡这样子笑了,“此事是朕的决断,与唐大人无关。毁河堤的事让于川去做,毁不了你一世英名。”

唐禹衡慌忙解释,“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温九看了眼随行众人,又对唐禹衡道,“兹事体大,朕理解唐大人的不忍和顾虑。

可百姓的生路,不在今日的茅舍,而在明日的良田。

浊浪河上游经黄土塬,挟带的黄土是天赐的沃土,此河一旦决堤漫灌十三州,这片荒芜会尽数被细腻的黄土覆盖成为沃土。

洪水退去后,会留下大量腐烂和发酵的动植物,那是最养庄稼的基肥。”

这些唐禹衡自然懂,当初他就曾感叹过若是浊浪河携带的黄土能灌溉到整个十三州,那这片土地的土质会直接被改良。

可——还是那句话,生灵涂炭啊。

天盛的百姓已经被转移安置,除了温九说的那七个城池还有十六个城池也被提前迁移了,但兆国百姓对此一无所知,浊浪河决堤于兆国而言是灭顶之灾。

温九看向远方,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靳明宇携四国联军带着火炮而来,诚然,朕可派人损毁那八架火炮。但火炮威力巨大,若有意外,死的会是我方最善偷袭轻功一流的将士。

既可借以水势破局,朕便不愿让他们以身犯险。

他们既效忠于朕,一个人的命也是命。

兆国百姓诚然无辜,但眼下兆国与朕是敌人,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只能怪他们命运不济跟错了主子。

君心可纳四海,胸怀惠及八方,这话不假,但朕优先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兵将自己的百姓,兆国百姓眼下不是朕的子民。

为了此战,我天盛必须从七座城池撤民,既如此便玩个大的吧。

况且今日不荡平这片杂乱,再过十年,这里仍是贫瘠之地。可今日毁堤放水,后续只需组织百姓引水修渠,将沉积的淤土翻耕平整,不出两年,便是能种出粟麦、稻菽的沃野千里。”

夜北渊回望众人 ,最后视线落在了温九身上,“陛下此举 ,过在当代,功在千秋。”

“过在当代,功在千秋”,温九轻声重复这八个字,沉默片刻后又朗声道,“今日的骂名我来担;明日百姓的饱腹粮,是诸位的功德。”

众人都跪了,“陛下。”

温九摆手,“都起来吧,朕没有开玩笑 ,带领百姓将这里变成天盛粮仓之事就有劳各位了。此举之后,兆国的粮仓之名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

三危塬,靳明宇率领三十万大军向下一个城池推进,天色已黯,黑云压近,整个队伍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士兵们行进的脚步慢了很多,唯那些被举起的一支又一支的火把是这暗夜中唯一的暖。

一阵鸦声起,一阵风过。

靳明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还有多久可到虎城?”

“回禀陛下,连夜行进,预计明日中午就可抵达。”

靳明宇点头,“让步兵跟紧,这一片火炮发挥不出最大威力, 虎城才是咱们的主场。”

他亦怕遭遇偷袭。

“是。”

队伍快速行进,不远处忽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 —— 不是夜风过林的呜咽,也不是战马刨蹄的闷响,倒像有千万头巨兽在地下嘶吼,连脚下的土地都跟着微微震颤。

“什么声音” ,有个年纪小的士兵身子瞬间绷紧 ,“莫不是山塌了?”

他话音刚落,那声响又近了几分,混着隐约的水流声,像涨潮时的浪头正顺着夜色往这边涌。

越来越多的士兵听到了异响,有人举着火把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只看见黑漆漆的影子在晃动,没人能说清那是什么。

“慌什么” ,百夫长扯着嗓子呵斥,可自己的手却不自觉地按在腰间佩刀上。

大将军白通也发现了异样,刚要下令派人去探查,脚下的震颤突然变急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冲出来。

众人纷纷把火把举到一处,试图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远处的河滩突然亮起一片滔天巨浪,像一条失控的黑龙,叫嚣着,带着吞噬一切的势头。

“是洪水!”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队伍里瞬间炸开了锅。

士兵们慌不择路地往高处跑,有人鞋跑掉了,有人被撞到后爬不起来,被着急逃命的同伴活活踩死在地上。

马匹亦受到了惊吓疯狂的嘶鸣,马背上的人被甩下,马车里的人被晃到东撞西撞——譬如靳明宇。

白通奔过来救驾,\"陛下。“

靳明宇在白通的帮助下跃出马车,然而——太迟了。

滔天巨浪迎头拍下,许多士兵已经被吞噬在河水里,眨眼间就失去了踪迹。

白通勉力施展轻功背着靳明宇在马匹上纵跃,靳明宇彻底傻眼了,“浊浪河决堤,怎会决堤,温九干什么吃的。河水决堤百姓都得死。”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白通已经不敢分心说话了。

人力终究难抗水势,一个大浪打散了白通与靳明宇,二人纷纷跌落,转瞬间靳明宇的龙袍已经被黄泥染透,只剩一个大脑袋在水面上,看样子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才没被洪水吞没。

他毕竟是帝王,快速想通了其中关窍,不相信自己竟会是这种死法,愤怒,滔天的愤怒与恨意,“温九你这个毒妇,竟放洪水淹了朕三十万大军,你必遭....”

浪头又一次涌来,这次直接没过了靳明宇的头顶。

三十万大军,还有御驾亲征的靳明宇,都成了浊浪河决堤后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