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问我,我们眼中的苛待是不是一致的吗,我在想我认为的苛待。”
“那说说都想到了什么呢?”齐景暄饶有兴趣的问。
“我在想,你的东宫,每个月花销是多少。”谢知月大脑飞速运转,然后把问题抛还给齐景暄来说。
这狗男人心思太缜密,她在他面前本就一直在露馅,再说前世她在东宫经历的自以为的苛待,他八成会来一句:你是之前被我这么对待过吗?
“东宫每个月的花销固定在五百钱以下,市面上金银没有那么多,东宫的花销也是以钱为换算,不是以银两。五百钱,知道是多少两银子吗?”
“五十两。”谢知月脱口而出。
说完后,她惊吸一口气抬手捂住嘴巴,齐景暄说出来她都不敢置信。
太子的东宫,每月花销五十两银子?难怪他连后宫每月二百两银子的胭脂水粉都要裁减,合着那二百两银子,是东宫四个月的花销了啊!
听这数字,齐景暄对别人抠门,对他自己更是抠到没边!
说起来她知道一钱等于一百文钱,十钱等于一两银子,这也是前世嫁来东宫后,齐景暄教她的。
毕竟在她先前的认知里,就没有铜钱这回事,出去买东西拿的都是真金白银。
“五十两,东宫,你是怎么用的?这也太节省了吧!”
母亲管家,她知道家里每个月光是给下人的月例就远不止五十两。
不过她家下人多,齐景暄的东宫没几个下人,可能这是他节省开支的其中一种方式吧。
“东宫仆从拢共十二人,李大伴每月月钱八十钱,流风八十钱,其余人二十钱,本宫不养鸟逗猫也不栽花种草,那几株海棠无需打理,工匠开支几乎没有。”齐景暄详细回答。
谢知月听着在心里默默盘算,仆从花销是三十六两。
“那还剩下的十四两呢?是你的日常花销吗?”
齐景暄轻点下颚,“算是吧。”
谢知月听得震惊又无奈。
他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是金玉其外清贫其中啊!
一个月花销十四两,他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太子啊!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还以为这狗男人苛待她,原来他是平等的苛待每个人,包括他自己!
他还把他自己苛待得最狠!
虽说东宫的日常琐事开支都来源于皇宫,但一个月十四两银子对于一国太子来说,这说出来也实在是太令人瞠目结舌大跌眼镜。
“那东宫以后进了太子妃和各宫姬妾呢?你会怎么安排?”
齐景暄垂眸与怀中小猫似的少女对视一眼,眉眼含笑道:“等你嫁来当太子妃,能管好账的话,本宫把东宫交给你管啊,每月多少能有个二百两吧,就看太子妃如何分配了。至于各宫姬妾,若非父皇直接下圣旨让人进东宫,是本宫不能抗旨的地步,本宫就不会让除你之外的女子进东宫,除了太子妃的毓华宫,本宫更希望东宫后院其余各宫一直空着。”
前世她没管账,因为她连钱币都不懂,算数更是一塌糊涂。
齐景暄每次要教她算数时,她都会想方设法的逃脱,首先是她真的对算数没有任何天赋可言。
其次就是,齐景暄在教她的过程中,他那个周身气息太过于恐怖,他会从一个温润平和的状态逐渐转向暴躁,就算是面上不显都能看出来的暴躁,手还多次挠头发。
当初她看着他头发每薅一次掉几根那样,很多次她心里都想说:要不然你还是别教我了,我怕你持续这样会秃掉......
“那为什么你希望东宫后院各宫一直空着呢?”
大致了解东宫的花销,她现在想知道的就是关于他后院姬妾的事了。
“你希望你夫君三宫六院佳丽三千?”齐景暄无奈反问。
谢知月眼睛眨动,内心五味陈杂,“我希望我的夫君不是太子。”
齐景暄手中笔峰停住,桃花眼微眯,审视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他说怎么小丫头对他老是一副又爱又要避他的矛盾感呢。
笑意从眼底蔓延至唇角,“原来胭胭不想嫁的人,是太子,不是我啊。”
那双波光缱绻的桃花眼,恰似星辰璀璨。
“我说母后的愁,悔教夫婿觅王侯,母后常黯然垂泪,说如果当初,赵氏若没有帮父皇守下国门,或父皇不是神武大帝,父皇是不是就能只是她一个人的夫君,我幼时不明白,在父皇征战江东后带连城的母亲回来时,我就在想,我一定不会和父皇一样三心二意,让我的妻子因别的女人受委屈伤心难过。”
“若胭胭不想嫁太子是和皇后娘娘有相同顾忌,我不能空口无凭说保证的话,我只能说,胭胭嫁我,我只认胭胭这一个妻子。”
谢知月听得眼眶又一次湿润,明明不想哭的,可是听他说到那句他只认她这一个妻子,她就忍不住回想起前世那场梦,那至今不得解的缺月挂疏桐。
“若我不嫁你呢?”
“我既然都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了,那话就说无耻点吧。”齐景暄事先提醒一句,而后道:“外界传言你心悦我,事实上你身子我看过了,肌肤之亲也有过了,你现在还衣衫不整的在我怀里。”
“所以胭胭不嫁我,不行。”
他说是话说无耻点,可那温文尔雅的语气,完全无法让人与无耻联想到一起。
就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他反复重提多少遍了,还有完没完!
说他心胸狭隘吧,他心系黎明百姓,说他胸襟坦荡吧,一个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他耿耿于怀到现在!
“那我就是不想嫁给太子呢?无情皆是帝王家,太子他日登基为帝,万一我父亲哪里惹得九五至尊不快,一声令下抄我家要斩首我父亲,就像是前些天抄安平侯家那样怎么办!”谢知月赌气问。
“哦,原来胭胭还害怕的一点,是觉得夫君和父亲有过节,怕夫君大权在握之后,会加害父亲啊。”
齐景暄语气里带有三分调笑,“其实,我如果真的想收拾荣国公,压根不会等到我成为九五至尊之后,更不会说什么翻旧账的话,一般有仇,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选择当场报,作为手握实权的太子,我想收拾一个臣子,实在太简单。荣国公一个恶意弹劾,我也不至于那么没气量放在心里计较多年。”
“如果有什么事是胭胭嫁我之后,我还会抄荣国府要斩首荣国公的,那就只会是两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