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简伊躺在床上,还未入睡。自从小桑格离开,她便夜不能寐。
正盘算着逃跑计划,便听得头顶之上有轻轻的脚步声。
简伊侧耳倾听,摸出月匕。这几日服了那断脐赤,她越发耳聪目明,原本的体力和警觉也渐渐回笼。
没一会儿功夫,她听见轻落院中的脚步声,匕首出鞘,她佯装睡觉。
“铛铛铛!”三声叩门声,继而是一声夜莺的啼鸣。
这叩门和鸟叫之声,何等熟悉。
简伊起身,打开门闩,拉开房门,却见一黑衣人立于门外。
那人拉下面巾,正是魏小煞。
“小煞!”简伊一把将人拽了进来,紧忙关上门,“你怎么来了?乌恩和少西他们呢?”
简伊喜出望外,她没想到,魏小煞竟然找来了。
魏小煞拉起她的手臂,“快,跟我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简伊缩回手,“我不能走,我还要等桑格回来。”
“再不走便来不及了?”魏小煞眉头紧锁,声音急促,“乌恩和大宝在九原,大宝得了咳症,现如今高烧不退。我本是要去琅琊请寂信大师,恰巧遇到了安西县主。如今找到你了,你还不赶快去看看,拿个主意?”
“什么?孩子高烧不退?”简伊心急如焚。小桑格还没有等到,另一个孩子又病了,真是要命。
“是!我们请了很多大夫,都说医不好,乌恩说,此前你中毒,寂信大师帮你压过毒,应该有办法。我这才日夜兼程,赶往琅琊。”
“去琅琊?纵然快马加鞭,也要二十日左右的路程。这一来一回,要一个月有余,孩儿可能撑得住?”简伊的声音已微微颤抖。
“这......”魏小煞想到小婴孩的状况,迟疑起来。
“走!我这便和你走,琅琊若是来不及,咱们便去云中。听闻赫连兄长在那边,他定然有办法。”简伊说着,便退到屏风后,不多时,她一身黑衣劲装走了出来。
魏小煞推门,刚要飞身上房,便听简伊道,“等等,我们先去拿样东西。”
说罢,只见简伊飞身上房,匍匐在房顶跑了不远,轻轻一跃便跳下房顶。
他轻车熟路,推门进了一间屋子,魏小煞紧随其后。简伊手一抖,打开火折子,在桌案上翻腾不久,便找到了萧霁盛的腰牌。
这些日子,她日日陪萧霁盛用膳,也不算白白付出。
熄了火折子,二人出了屋子,跳上房顶,如履平地般,向东奔去。
走出两条街,简伊微微有些气喘,魏小煞见状,方才放缓脚步。二人直奔春来客栈,到了后门,魏小煞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和县主说一声。”
不多时,后门出来两人,同样一身黑衣,正是李昭宁和魏小煞。
还未等简伊开口,李昭宁便道,“我都知道了,走,我们现在就出发,我先去云中,找赫连敬池,让他提前想办法。”
简伊上前,抓住她的手,使劲的握了握,千言万语,这一刻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简伊和魏小煞顺了马厩中的两匹高头大马,三人蒙着面,直奔城门而去。
不多时,到了城门口,“干什么的?”
守门的护卫拦住三人。
简伊拿出腰牌,道,“奉王爷之命,出去办差。”
守城士兵上前一步,看清腰牌,行了一礼,即刻开城门放行。
三人打马狂奔,向北而去。
京城,杏花楼。
三楼的雅间,萧霁煜和萧霁月相对而坐。桌上没有酒菜,只是一壶茶,几样点心。
“不是说有她的下落吗?快说在哪!”萧霁月率先开口。
“哎,急什么?消息可不能白白给六皇弟,自然是要说好条件。”萧霁煜轻摇着扇子,一副悠闲模样。
“说,什么条件?”萧霁月声音低沉,努力控制自己的耐心。
萧霁煜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指头,“五千两银子。”
萧霁月道,“好!本王答应。”
“爽快,没想到六皇弟是如此爽快之人。”萧霁煜说着,抱着肩膀,看着他。
“快说,她在哪?”萧霁月催促。
“不是说五千两吗?”
“不是已经答应给你五千两吗?”
“拿来!现在就要。免得六皇弟事后不认账。”萧霁煜道。
萧霁月胸口起伏,“谁出门会带五千零银子在身旁?”
“那便写个字据,明早本王派人到贵府上取。”萧霁煜嘴上含笑,那笑是胜利者的微笑。
萧霁月咬了咬下唇,他在老五面前从未如此吃瘪过。而眼下,却被他牵着鼻子走,他气了片刻,便道,“来人,取纸笔来。”
文房四宝奉上,他提笔便打了个欠条。
萧霁煜拿着五千两的借条,一挑眉毛,吐出四个字,“代郡,吴府!”
萧霁月听闻,起身,头也没回地走了。
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出去的背影,萧霁煜轻扯嘴角。
“王爷,这五千两,可有属下的功劳?”身后,一身侍从模样的顾清崖道。
“记你一功,来,去叫小二,上菜!陪本王喝一杯。”
杏花楼里,萧霁煜与顾清崖喝起了酒,气氛愉悦畅快。
二人推杯换盏,酒到酣时,顾清崖轻叹一声,“王爷可知,武荷已入东海王府为妾。”
萧霁煜的端着酒杯的手一滞,他脑中闪现出武荷放声大哭的模样,随即道,“本王是有耳闻,如今子嗣是老六的隐忧,就算他不急,皇后娘娘也着急。”
想想又道,“可惜,简伊生了一个女儿,若是个儿子,他们之间,便更有可能。”
顾清崖轻咬下唇,他放下酒盏,起身,跪地,“王爷,恕清崖冒昧,敢问王爷,可曾想过武荷......”
“砰!”酒盏重重落在桌上,顾清崖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王爷......武荷小姐她,成婚前曾.......”
“够了!“萧霁煜大怒,大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本王的私事,又何事轮到你来谋划!顾清崖,你僭越了!”
“可是,王爷......”
“王妃最近怀胎辛苦,你明日来府上给她瞧瞧!”萧霁煜努力攥紧了拳头,在忍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怒气。
顾清崖抬头看着,几次欲开口,都被萧霁煜的眼神吓退,最终,只是双手作揖,道了句,“是!”
他起身坐定,不再言语。
他本想献策,若将李昭宁逃婚去了代郡之事告知萧霁月,换其对武荷的一纸修书,也未尝不可。
雅间沉寂半晌,方听萧霁煜又道,“萧霁盛滥情,萧霁月痴情,他们二人都将栽在女人手上,而对本王来说,女人什么都不是。王妃之位,只要守得本分,谁来做都行,”
当晚,萧霁月便带人,连夜快马加鞭出了京城,直奔代郡。
他又一次觉得,他和她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