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警笛声重叠,另一种代表着生命希望的鸣笛也由远而近,是救护车特有的“督哒督哒”声!一辆白色的前面有一个大大的“红十字”救护车闪烁着顶灯,在湿滑的路面上精准地刹停在单元门口。车门“哗啦”一声拉开,跳下两名穿着白大褂、动作迅捷的医护人员,拎着急救箱和折叠担架。他们一眼就锁定了瘫坐在地上、被众人围着的徐明。
“伤者在哪里?让开!保持空气流通!”为首的医生声音沉稳有力,迅速拨开人群蹲下。他快速检查徐明血肉模糊的手臂,眉头紧锁。“开放性撕裂伤,失血量大!血压!”旁边的护士立刻拿出血压计绑带,同时熟练地剪开徐明被血浸透的衣袖,暴露出狰狞的伤口。
医生迅速用大块无菌纱布加压止血,动作快而不乱。“建立静脉通路,平衡液快速补液!准备夹板固定!”护士迅速操作,冰冷的消毒液冲洗伤口时,徐明即使在半昏迷中也痛得抽搐了一下。医生动作麻利地进行初步清创和包扎,用厚厚的敷料和弹性绷带紧紧裹住手臂,再用硬质夹板固定,防止进一步损伤。
高冬雨下意识又递过来的手巾被医生婉拒,他用了更专业的止血材料。“抬上担架!小心手臂!”在医生指挥下,徐明被众人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抬进了救护车。车门关上,救护车顶灯再次急促闪烁,“督哒督哒”的警笛重新拉响,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一溜烟地冲入夜色,朝着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110警车也停稳了。几名警察迅速下车,为首的正是经验丰富的张警官。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残留的血迹、混乱的人群,以及惊魂未定的高冬雨和她手中的擀面杖。
“疯狗呢?往哪个方向跑了?”张警官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跑了!被高大姐打了一下吓跑了,好像往小区西面小河边那片玉米地跑了!”老刘头心有余悸地指着方向,其他邻居也纷纷确认。
“小王小李,封锁现场,安抚居民,问清楚情况!小赵,跟我来!”张警官当机立断,带着一名年轻警员,命令小赵拔出手枪,随时击毙大黄狗。
他们两个人朝着邻居们指引的方向,迅速而警惕地追了下去。张警官打开强光手电筒,手电光柱刺破黑暗,在湿漉漉的草地和灌木丛中扫射。玉米地就在眼前,一人多高的秸秆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如同隐藏着无数危险的迷宫。
两人一前一后,侧身进入狭窄的田埂,屏息凝神,仔细分辨着任何异常的声响。手电光扫过泥泞的地面,很快发现了凌乱、硕大的新鲜爪印和滴落的血迹。
“这边!”张警官低喝一声,循着痕迹追踪。深入玉米地几十米后,强光手电猛地锁定了一处田埂下的阴影!正是那条大黄狗!它蜷缩在那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口角挂着白沫和血丝,黄褐色的眼珠在手电光下反射出疯狂而凶戾的光芒,前肢微微下伏,显然是准备扑击!
“小心!它要攻击!”年轻警员小赵机警地提醒。
小赵警官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冷静锐利。
张警官说:“小赵,你瞅准机会,准备开枪,必须一击毙命。”
他可是当年警校射击比武的冠军。只见他双手稳稳持枪,手臂笔直如铁铸,呼吸在瞬间变得微不可闻,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准星和目标之间。
那狂躁的狗头在晃动的光柱中,被他牢牢锁定。“砰——!”一声清脆而震撼的枪响撕裂了玉米地的寂静!子弹在玉米地青纱帐里面飞行了0.0001秒后精准地从大黄狗的耳后穿入,瞬间破坏了它的中枢神经。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凶光熄灭,连呜咽都来不及发出,便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禽兽机诈几何哉?岂真笑尔!
年轻警员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撅了一根玉米竿在大黄狗尸体上狠狠的敲打了几下后,小心翼翼地检查确认了一下。
张警官收起枪,面色凝重。他对着赶过来的小区保安队长说:“狗已经处理了。这狗行为异常,攻击性极强,可能有病。麻烦你们组织人手,找个远离水源和居民区的地方,挖深坑把它埋了,埋深点,不要靠近引用水源…处理时注意防护,人别直接接触。……”保安队长连连点头应下。随后
张警官交代完毕,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已无声息的巨大黑影,眼神复杂。他不再多言,利落地转身,朝着已经集结完毕的警员们挥了下手。“收队!”
警灯闪烁,引擎低沉轰鸣。警察们动作迅捷,带着一丝任务完成后的凝重疲惫,鱼贯登上警车。随着沉重的车门“嘭嘭”关上,那辆警车启动,随着,“哇儿哇儿哇儿”的警笛声快速的驶离这片刚刚经历了惊魂一刻的小区空地。刺耳的警笛声再次划破渐沉的暮色,由近及远,最终融入城市遥远的喧嚣之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尾气味道和逐渐散去的紧张氛围。
直到那红蓝光芒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紧绷的空气才仿佛“嗡”地一声松弛下来。一直屏息围观、心有余悸的邻居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从各自藏身的楼道口、窗台后、绿化带旁聚拢到刚才事发的地方。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位挺身而出的身影——高冬雨阿姨。
“高阿姨!您可真是英雄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感激和后怕,“要不是您反应快,奋不顾身痛打那大黄狗狗,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是啊是啊,高姐,您太勇敢了!我们大男子汉都汗颜了”另一位中年男人竖起大拇指,“那会儿我们都吓傻了,就您还能那么冷静!”
“可不是嘛!简直是咱们小区的‘战斗英雄’!有勇有谋!”旁边的大婶也连声附和,脸上满是敬佩,“您那一下子下子,真把那畜生给镇住了!”
一位老退休教师酸不拉几的挤进人群去引用伟人的一句七律诗说道:“真是金猴奋起千金棒,玉宇澄清万里万里埃。”众人被老学究逗得哈哈大笑。一阵大笑过后,邻居们突然不约而同的好像想起来什么,目光一起聚焦向高冬雨奶奶。
七嘴八舌的赞誉像潮水般涌向高冬雨。她站在人群中心,被这些热切的目光和话语包围着,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却罕见地泛起了红晕,显得有些局促。
她连连摆手,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哎呀,快别这么说,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当时那情况,谁看见了也不能不管啊!都是赶巧了,赶巧了…”她实在不习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更受不了这过分的夸赞,只觉得脸颊发烫。
“行了行了,大伙儿都散了吧,天快不早了,马上下午上班,上学时间又到了。”高阿姨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朝着自己住的单元楼走去,“没事了就好,都回吧,回吧!”她脚步匆匆,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人群的包围圈,只留下一个利落上楼的背影。
主角离开,热闹的余温也随之迅速冷却。邻居们望着高阿姨消失在楼道里的身影,又彼此低声感慨了几句,也终于三三两两地散去。孩子们被大人牵回了家,窗台上的脑袋缩了回去,楼下闲聊的人声也渐渐稀落。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保安队长他们低沉而谨慎的指挥声,大约是遵照张警官的严令,在小区后山深处挖掘那个远离人烟与水源的深坑——那场狂暴冲突的句号,正被深深埋入黑暗的地下。
空地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后秋风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王大傻家还是静悄悄,只有王大傻家里传出来的呼声还是很有节奏的。
小区终于恢复了它固有的、带着烟火气的平静。只有保安们忙碌的身影,还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