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沉闷如地底闷雷的巨响,混杂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尖啸,猛地从数里外的码头西区方向炸开!
其声浪之巨,瞬间压过了窗外狂暴的风雨,震得旅店厚实的橡木窗棂都在嗡嗡作响,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细小的尘埃。
紧接着,是数百人声骤然爆发时充满惊惶与暴怒的嘶吼!
纵然是享受着美食的马克小队都隐隐听到风中那些依旧奋斗着的人儿们的喊声。
“冲进去!堵住他们!”
“是魔物!海潮商会的杂种把魔物养在城里!”
……
“别让他们跑了!杀了它!不然我们都得死!”
“你们疯了么,要放了它,把它还给海神!!”
“操!谁他妈放的冷箭?!啊——!”
……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濒死的惨嚎声……
如同沸腾的油锅骤然泼入了冷水,在风雨交加的混乱背景中激烈地炸开!
莫妮卡怀中的小姆猛地一缩,粉色的身体应激般绷紧,体表三色光芒剧烈闪烁,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姆姆”嘶鸣。
粉色眼珠死死盯着西边码头仓库的方向,仿佛感应到了某种令它极度不安的气息。
安娜瞬间闪至窗边,翠绿的眼眸锐利如鹰隼,穿透狂舞的雨幕望向混乱的源头。
恩佐一把丢开啃了一半的蟹钳,油腻的大手已牢牢握住了桌下的方头锤柄,小眼睛里凶光毕露:
“他娘的!马克,你能不能憋装了!人家都开干了!成天杀些魔兽有什么意思?!我想去打架!这些职业者可比魔兽山脉里的小家伙们好杀多了!”
马克放下汤碗,指尖残留的温热与窗外传来的冰冷杀意形成了刺骨的对比。
他几步跨到安娜身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你去打啥?打锚湾城的人?还是海上快来的那东西?”
“当然是能打到谁打谁啊!反正最后全都要打打看,等打不过再说逃跑的事!”
恩佐是好战不假,可也不要忘了他与生俱来的怂。
他知道自己不是海上存在的对手,但试一试能不能凿点材料下来的精神还是要有的。
“再等等吧,至少等那东西上岸吧!”
马克的想法依旧不变,人家锚湾城自己的高手们都还没出场呢,现在上去不是给人白打工么?
他们马克小队不是救世主,是擅长捡漏的冒险小队!
码头西区边缘,“蓝贝壳”仓库那加持过防护魔法的厚重大门,此刻已扭曲变形,如同被巨兽撕咬过,豁开了一个狰狞的大洞。
风雨裹挟着仓库内的光线喷涌而出,照亮了门前一片混乱的修罗场!
十几名浑身湿透肌肉虬结,穿着紧身鲨鱼皮水靠的壮汉。
正如同受惊的水鬼,奋力将一个不断渗出冰冷咸腥水汽的沉重的密封水箱往一辆盖着厚重油布的平板拖车上推搡。
那水箱剧烈摇晃,里面传来沉闷而烦躁的“咚咚”撞击声和某种生物特有的带着高频嘶嘶的诡异鸣叫。
散发着淡紫色光晕的粘稠分泌物正从水箱缝隙不断渗出,滴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散发出更加浓烈刺鼻的甜腻麝香,即使在风雨中也清晰可辨。
以往锚湾城的这些下层商会的普通成员们不知道这每个月都会在城内飘荡的气味是什么。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原来这是传说中的海上魔物海蜃散发出的独特气味!
海潮商会驻守蓝贝壳仓库的人已经被砍翻了四十几人。
虽然一众海潮商会的人看上去都是在地上痛苦呻吟,但看上去其实并未有人因为之前的冲突而死。
对海潮商会来说,这些水手、工人或许只是消耗品。
但他们大多都还是常年在锚湾城码头混迹的熟人,双方并没有下死手的意思。
反倒是剩下的这十几个独属于捕鲸队的精英成员,他们跟锚湾城的本土商会可不熟。
而且双方一见面,捕鲸队的这些人根本就没管一开始的冲突,只管把幼体海蜃打包装车,继续严格执行着既定的计划。
围着他们的,是七八十名目眦欲裂的当地商会武装和码头工人。
为首的老渔民会长须发戟张,布满风霜的脸上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他手中的鱼叉直指水箱,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穿透雨幕的绝望:
“海潮商会的走狗们!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疯子!看看你们养的好东西!”
他的吼声在风雨中断断续续,却字字泣血:“那是海蜃的崽子!成年的海蜃就在外面!你们把它藏在这里,是想把整个锚湾城拖进海里给它当点心吗?!
“把它放回去!我们今天就对你们的事既往不咎!
“把它放回去,成年海蜃才会离开内海!
“放回去啊!求你们给全城人留条活路!”
回应他的,是捕鲸队长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滚开!我们海潮商会的事轮不到你们管!挡路者死!”
他反手抽出一柄带有倒刺的锋利分水刺,寒光一闪,便凶狠地刺向挡在马车前的一名码头工人。
他没有杀人的意思,只是想要先吓退这些不开眼的土着!
就在这剑拔弩张,血腥冲突一触即发的瞬间!
异变陡生!
数道惨白的光芒,如同来自幽冥的毒牙,毫无征兆地从仓库大门附近堆积的货物阴影中、从旁边低矮棚屋的屋顶上激射而出!
那是完全由森寒冻气凝结而成的尖锐冰锥!
它们无声无息,速度快得超越在场大部分职业者的视觉捕捉,精准冷酷,带着死亡的绝对寒意!
“噗嗤!”“噗嗤!”“噗嗤!”
冰锥入肉的闷响在喊杀声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又如此让人惊骇!
冲在最前面的老渔民会长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突然绽放又瞬间冻结的冰花。
他身边几名本地商会中实力最强,叫骂声最高的骨干,也在同一瞬间被冰锥贯穿了咽喉和心脏!
他们的动作凝固在冲锋的姿态上,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极致的冰冷和茫然取代。
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被抽去骨头的麻袋,无声无息地栽倒在泥泞的地面,鲜血尚未涌出就被极寒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