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决定如何处置壹姑娘等人,纪祈凰他们也没多耽误,直接将人带到了缉妖司代郡分司。
其中过程不必多说,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由分司派人,将壹姑娘等人押送回京。
准许妖邪戴罪立功不是小事,即便谢危楼身为缉妖司总指挥使,也不能不按流程办事。
等这件事完全敲定,已经是两日后了。
这两日里,谢危楼和纪祈凰简直忙到飞起。他们除了要处理与竺明河妖物有关的事务,还兼有巡视分司的职责。
反观宝儿和乌金奎,主要是宝儿,已经玩得忘乎所以了。
因此,当神采飞扬的宝儿看到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的纪祈凰和谢危楼,忍不住幸灾乐祸道:“你们两个……脸色看起来可真是不怎么样啊~”
听到这话,就算是向来偏宠宝儿的纪祈凰,也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因着宝儿的插科打诨,两人心中的郁气同时疏散了几分。
看着宝儿眉飞色舞的模样,谢危楼真不想打击她。但他还是不得不说起宝儿最不愿意提起话题:“今日启程,目的地——西蜀郡治下芳林县。”
一听又要赶路,宝儿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上次赶路时的种种折磨,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就走?”宝儿不死心地确认道。
谢危楼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耐心解释道:“芳林县出了个连环杀人碎尸案,凶手可以确定为妖物。这件事影响极大,咱们最好尽快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多救一个人呢。”
宝儿心中警铃大做,心里话直接脱口而出:“不会又要夜以继日地赶路吧?”
这一次,谢危楼没有回答,只给了她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
宝儿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了几句,然后,认命一般返回房间收拾行囊去了。
她的东西不算多,收拾起来很快。只不过,其他几人比她更快。
等她出现在分司的大门口时,那里已经站了六个人。
除了她的三个同伴外,剩下三个统一黑衣红袍,头戴一顶足以遮住整张脸的兜帽。
宝儿快步走到纪祈凰身边,就听那三人齐声道:“拜见大人。”
大约是因为之前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所以宝儿一下子就听出这三个声音分别属于壹、柒、拾壹三位姑娘。
“你们等在这里做什么?”宝儿满脸狐疑地看着眼前三人,严重怀疑她们是来秋后算账的。
“我们代表众位姐妹来向几位大人表示感谢。”
“感谢什么?谢我破坏了你们的计划?”宝儿更加疑惑了。
明明两三天前还一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模样,结果今日就转了性子,换成谁都会怀疑的吧。
“是,也不是。”壹姑娘语气真挚,“总之,山高水远,如果我们中有人有幸转世轮回,必将生生世世记得大人们的恩德,世世代代为大人们所驱使。”
说罢,壹姑娘与另外两人一同敛衽行礼,恭敬而庄重。
宝儿哪会将这种话放在心上,还世世代代为她所驱使,她能不能活到她们转世投胎还两说呢。
至于下一世什么的,她更不在乎了。
再者说,她也不认为是自己救了她们。毕竟,纪祈凰说要将人全杀了的时候,她也没直接出言反对。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她们执意将她视作恩人,她也不会推辞。
“如果想要报恩,就先努力活下去吧。”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许诺未来。
宝儿说完,直接潇洒的从三人身侧走过,行动间带起一阵微风,吹得她们衣角飞扬。
纪祈凰他们就更没什么想与壹姑娘等人说的了,一个个都跟在宝儿身后出了大门,利落地上马离开了。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壹姑娘她们才缓缓直起身子。
就听拾壹突然开口:“尊上果然没有说错,宝儿姑娘真的很难讨好……”
她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重重的耳光砸在她的脸上,半张脸迅速红肿起来。
“想死就自己去死!再管不好这张嘴,别怪我不客气!”壹姑娘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拾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一时间竟忘了反驳,只是心中的不满却愈发强烈。
若不是因为壹那时有魂飞魄散的预兆,她们怎么会如此匆忙地执行计划,又何至于沦落这般境地。
如今,她借尊上之手脱了险,结果又摆起了老大的谱,真是叫人不爽!
……
西蜀郡与代郡之间相隔近千里,即使四人日夜兼程的赶路,也足足耗费了五日之久。
一路上的劳顿暂且按下不表,单说这芳林县。
与平川县不同,芳林县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但凡有别的选择,都不会有人愿意在这里定居。
按理来说,这样的地方人口应该不会太多。但事实是,芳林县的百姓实在算不得少。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芳林县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而是因为这里管理松懈,什么三教九流都能定居。
偷蒙拐骗、打砸哄抢,各种违法乱纪的行为在这里屡见不鲜。
劣币驱逐良币,坏人驱逐好人。
芳林县逐渐成了远近闻名的恶县。
这样一座县城里,似乎出现怎样的恶劣事件都不会叫人觉得奇怪。
因此,当第一个人出事时,并没有人将此当回事儿。
最先出事的是个屠夫。他上无老、下无小,中间也没有兄弟姐妹。至于媳妇,那更是没有的。
简单来说,就是光棍一个。
光棍也就罢了,还是个荤素不忌的。只要遇到女的,他总要调戏两句。为此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却依旧没有收敛半点。
就是这样一个人厌狗憎的家伙,死在了一个普通的夜晚。
第一个发现他出事的,是县里的一个偷儿。
这偷儿平日就靠偷鸡摸狗为生。最近手头有些紧,于是把主意打到了还算富裕的屠夫身上。
屠夫每日寅时就会赶往铺子杀猪,偷儿特意选了这个时间段,准备溜进屠夫家顺点值钱的东西。
他是翻墙进的屠夫家院子,因着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也不知怎么回事,地上到处都黏糊糊的,一阵阵腥气不住地往鼻子里蹿。
即便是屠户人家,这血腥气也未免太重了些。
那偷儿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火折子,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直接点亮了火光。
然后,他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七零八落的尸块散落在院子各处,已经完全看不人形。地面也被鲜血浸透了,叫人无处下脚。
偷儿试探着往院里走了几步,然后,毫无预兆的与屠夫来了个对视。
屠夫的人头挂在一根笔直的木棍上,随着火光摇曳而明暗不定,看得人寒毛直立。
偷儿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他不敢再多看一眼,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院子。
偷儿根本没有报官的打算,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越远越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惊慌失措的从屠夫家跑出来时,被别人看了个正着。
于是,他成了杀死屠夫的嫌疑人。
县里的捕快调查了一番,结果发现院子里只有偷儿一个人的活动痕迹。
偷儿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从嫌疑人变成了凶手。
因为情节恶劣,偷儿被判处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曾想,屠夫死后的第三天夜里,偷儿也死了。他死在芳林县大牢,死状与屠夫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