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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三国伏生志 > 第166章 宛城霜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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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宛城霜刃

建安十四年春,宛城护城河的薄冰尚未完全消融,陈果的青骓马已踏着残雪驶入城郊。柳如烟紧随其后,怀中抱着的不是古琴,而是一卷刚绘制完成的《宛城水利图》,绢帛边缘还沾着些许泥浆——那是她昨日在田间勘察时留下的。

“主公,前方就是淯水渡口。”马超策马靠近,铁枪上的红缨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探马回报,夏侯惇的三万大军已屯驻北岸,领军的是……”他忽然攥紧缰绳,“曹昂的旧部张绣。”

陈果勒住马,目光投向远处被曹军焚烧殆尽的村落。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曹”字大旗在废墟上飘扬。七年前,张绣在此降而复叛,导致曹昂战死,如今却成了曹操手中的“忠犬”。他转头看向徐晃:“公明曾与张绣共事,可知他如今心结?”

徐晃望着天边南飞的雁群,喉结滚动:“当年宛城之变,他虽降曹,却始终被猜忌。曹昂的副将胡车儿常在宴会上当众讥讽他……”他忽然伸手按住腰间剑柄,“若末将前往劝降,或许……”

“不可。”柳如烟突然开口,展开《水利图》指向淯水弯道,“张绣此人,刚愎自用却又多疑。若强攻,他必焚城;若招降,需用巧计。”她指尖划过图上“亡羊坡”标记,“此处地势险要,可埋伏弓箭手,却又需有人故意露出破绽……”

陈果忽然轻笑,伸手拨弄马鬃上的霜花:“我懂了。如烟,你带三百谋士佯装勘测水势,引他来追;孟起,你率铁骑在亡羊坡待命,听到梆子声便截断退路;文远,你带陷阵营从侧翼包抄——但切记,只许伤其马,不许伤其人。”

马超挑眉:“陈兄是想逼他走投无路时再谈招降?”

“不。”陈果望向宛城方向,那里传来百姓被驱赶着搬运石块的哀嚎,“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退路’。”

巳时三刻,柳如烟的车队刚到淯水畔,便被张绣的斥候发现。这位昔日的“北地枪王”如今满脸络腮胡,铠甲上绣着的不是张绣的“张”字,而是小小的“曹”字。他望着柳如烟车上插着的“义”字小旗,嘴角扯出冷笑:“陈果小儿,竟派个女流之辈来探路?”

“张将军谬赞。”柳如烟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被面纱遮住的脸,“小女子只是个管账的,听闻将军治下百姓缺粮,特来送些粟米。”她抬手示意,车夫掀开粮车布帘,金灿灿的粟米在阳光下泛着光。

张绣的坐骑忽然发出饥饿的嘶鸣。他这才注意到,士兵们的铠甲下都透着菜色,昨夜巡营时,竟有士兵啃食马鞍上的牛皮。他握紧长枪,却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议论:“将军,要不……”

“闭嘴!”张绣怒吼一声,枪尖直指柳如烟咽喉,“再敢胡言,休怪本将不客气!”话音未落,忽闻远处传来梆子声。他转头望去,只见马超的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来,马蹄扬起的雪雾中,“马”字大旗上的“威”字格外刺目。

“中计了!”张绣拨转马头,却见两侧山坡突然冒出无数弓箭手。他的坐骑刚跃过一道土坎,便被绊马索掀翻,整个人重重摔在雪地上。等他挣扎着爬起来,陈果的青骓马已停在五步之外。

“张将军,别来无恙?”陈果翻身下马,解下披风盖在一个冻僵的曹兵身上,“七年前宛城之变,你为自保无可厚非,但如今跟着曹操东征西讨,可曾想过,你脚下的每寸土地,都是当年你发誓要守护的家乡?”

张绣盯着他手中的披风,那布料竟与当年曹昂送给他的锦袍质地相同。他忽然想起,曹昂临死前曾拽着他的衣袖说:“叔侄一场,望你……”话未说完便咽了气,如今陈果眼中的光,竟与那少年如出一辙。

“陈使君,”张绣忽然单膝跪地,长枪重重砸在冰面上,“末将有个请求——”他抬头望向淯水方向,那里有几个百姓正背着受伤的孩童往芦苇荡里躲,“请允许末将率部护送宛城百姓撤离,待他们安全后,末将任凭处置。”

陈果伸手扶起他,注意到他内衬上绣着的半朵牡丹——那是曹昂生母刘氏的陪嫁纹样。柳如烟走上前,递给他一卷《安民榜》:“张将军可知,陈公在许昌设了‘洗兵堂’?凡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还可按战功分得田宅。”

张绣摩挲着榜文上的朱砂印,忽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密信,信中说曹操已在许都近郊处决了三名替百姓请命的官员。他转头望向自己的士兵,他们正围着陈果的粮车,用冻裂的手抓着粟米往嘴里塞,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末将……”张绣忽然拔剑割下铠甲上的“曹”字徽记,“愿率本部八千兵勇归降,唯求陈公善待宛城百姓。”

申时初,宛城西门缓缓开启。陈果望着涌出的百姓,忽然想起柳如烟曾说过的“百姓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位拄着拐杖的老汉路过时,忽然往他手中塞了个温热的红薯,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去。红薯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带着春日的暖意。

“主公,夏侯惇的援军到了!”张辽的禀报打破安宁。陈果抬头,看见远处尘烟滚滚,曹军的“夏侯”大旗如黑云压境。马超按耐不住,手中长枪已经出鞘:“陈兄,让末将带铁骑冲阵!”

“且慢。”陈果望向张绣,“文绣,你可知夏侯惇的软肋?”

张绣瞳孔骤缩,忽然想起当年在濮阳,夏侯惇为救曹操,被射瞎左眼却死战不退的场景。他握紧剑柄:“此人虽勇,却极重乡情。他的亲卫中有不少沛国同乡……”

“妙。”陈果转头看向柳如烟,“如烟,劳烦你带些沛国籍的降兵,到阵前唱唱家乡民谣。公明,你准备些沛国特产的蜜饼,等会儿随箭矢射进曹营。”

柳如烟心领神会,转身时瞥见张绣复杂的眼神:“张将军可知,陈公在许昌为阵亡将士建了‘忠烈祠’?即便是曹昂公子,也有一席之地。”

张绣浑身一震,望着陈果指挥士兵搭建临时粥棚的身影,忽然觉得眼眶发酸。他曾以为自己一生都要背着“叛将”的骂名,却不想在这乱世中,竟有人愿意用一碗热粥、一块蜜饼,来换他心中的执念。

酉时末,夏侯惇的大军在淯水南岸列阵。这位独眼将军望着对面的“义”字大旗,忽然听见阵前传来熟悉的乡音——那是沛国孩童们常唱的《采桑谣》,歌声中还夹杂着蜜饼的甜香。他的战马忽然发出欢快的嘶鸣,因为闻到了马槽里久违的豆饼香气。

“将军,是家乡的味道……”亲卫的声音带着哽咽。夏侯惇转头,看见几个士兵正捧着捡到的蜜饼流泪,饼上“沛国李记”的印记清晰可见。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曾说:“阿满,别让家乡的月光,只照见白骨。”

“报!”斥候突然来报,“后方粮道被马超截断,辎重车全被劫走!”

夏侯惇握紧铁枪,望着陈果在阵前搭建的难民收容所,那里升起的炊烟比曹军的战旗更让人心安。他忽然想起陈果在许昌发布的《罪己诏》,里面写着“吾虽不才,愿以身为盾,护天下苍生”。这样的话,他从未在曹操口中听过。

“将军,”张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末将曾误判明主,如今不想再错一次。”他举起手中绣着牡丹的香囊,“这是曹昂公子留给末将的,他若泉下有知,定希望我们做的是护民之事,而非屠民之兵。”

夏侯惇盯着那香囊,独眼忽然泛起泪光。他想起曹昂临终前,曾托他照顾家人,如今却连家人的温饱都无法保证。远处,陈果正弯腰给一个孩童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珍宝。

“传令下去,”夏侯惇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全军后退三十里,让宛城百姓平安渡河。”他忽然策马向前,在陈果面前勒住缰绳,“陈使君,某有个不情之请——”他解下腰间的沛国玉佩,“若有朝一日你兵临许昌,望能留我夏侯氏一脉,给家乡百姓留条活路。”

陈果接过玉佩,感受到上面还带着体温:“元让放心,我陈果的刀,只斩为祸之人,不害护民之将。”他望向渐暗的天际,“待天下太平,咱们一起回沛国,看桑麻遍野,听孩童读书声,如何?”

夏侯惇望着他眼中的真诚,忽然想起少年时与曹操一起在沛国田间奔跑的时光。那时他们也说过,要让家乡的百姓“有衣穿,有饭吃”。他转头看向张绣,看见对方眼中同样闪烁的光芒,忽然觉得,或许陈果说的那个“太平盛世”,真的有可能实现。

夜幕降临,宛城的百姓在淯水畔燃起篝火。陈果坐在柳如烟身边,看着她用树枝在沙地上绘制新的屯田图,火光映得她的侧脸格外柔和。马超和张辽正在教孩童们辨认西凉和并州的旗帜,徐晃则在给张绣讲解《许昌新政》中的户籍制度。

“在想什么?”柳如烟的声音打断思绪。

陈果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波光粼粼的淯水:“在想,或许曹操并非不可战胜。他输在忘了,真正的军队,不是靠恐惧和杀戮凝聚的,而是靠人心。”

柳如烟轻笑,将一块烤红薯递给他:“所以我们才要一步步走下去,哪怕慢一点,也要让每一步都踩在百姓的希望里。”她望向远处的篝火,那里传来百姓的歌声,虽然曲调简朴,却充满生机。

陈果咬了口红薯,甜糯的滋味在口中散开。他忽然想起系统空间里的“时空修复剂”,但此刻却觉得,比起那些虚无的力量,眼前这些愿意为百姓放下兵器、携手同行的人,才是真正的“修复剂”。

夜深了,柳如烟靠在他肩头打盹,发间的木钗轻轻蹭着他的下巴。陈果望着满天星斗,想起初到这个时代时的迷茫,如今却从未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不是成为哪个朝代的权臣,而是成为连接无数个时空的桥梁,让每个时代的百姓,都能在战火中守住自己的灯火。

因为有些使命,比改写历史更重要;有些理想,比统一天下更珍贵。而他们,正在用血肉之躯,在这乱世中编织一个关于“人”的梦——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堂堂正正活着的梦。

淯水潺潺,流向远方。陈果知道,前方还有更多的城池需要解放,更多的将领需要招降,更多的百姓需要拯救。但此刻,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感受着手中红薯的余温,他忽然充满了力量。

因为光的意义,不是独自闪耀,而是照亮他人眼中的希望。而他们,正在成为越来越多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