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男人忽然膝盖落了地,惹得冉蓁重温了一下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他膝盖抬太高了,于是司淮之边道歉边下跪了。
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跪下时司淮之被笔挺西装包裹着的身体颤抖着,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往下,最终落在自己的腿上。
怕吓到她,司淮之竭尽全力地压抑着。
不可以太着急,她还不习惯这种事情。
要让她慢慢适应,才能习以为常,他会耐心教她的。
“现在呢?”司淮之没有冒然地再去触碰她,而是由着她生疏地在他的身上调整位置。
冉蓁靠在椅背上,盯着司淮之头顶那39%的进度条看了一会儿,她现在就处于一种,反正已经不当人了,所以破罐子破摔的状态。
不得不说,这样子好像是比刚才舒服点了,但她不能这么说,都这样了,她多少得刷点进度赚回精神损失费。
于是她不熟练地开始鸡蛋里挑骨头。
“不舒服,”她心里没有底气,说出来的话就越发冷硬,“你的腿绷得太紧了。”
司淮之闻言指尖一颤。
在这之前,之所以能够像开玩笑一样向她讨要奖励,只是因为司淮之从没想过会有什么后续。
她太温柔了。
在他的预想中,她会立刻把腿收走,然后无语地瞪他或是吐槽他,无论哪一种,只要她的情绪为他产生变化,都已经达到了司淮之最初的目的。
但事情却向着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她十分慷慨,懂得他想要什么,会慢条斯理地引导他说出自己的渴望,并用温和却强硬的姿态纠正他的不足。
事到如今的司淮之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场名为掌控的游戏里。
他下意识地便从喉间溢出了一声仓促的“抱歉”,接着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害怕惊扰到她一般,轻轻触碰到她的脚踝。
【40%】
[叮,检测到男主司淮之进度达到40%,现发放阶段性奖励2/5。]
[恭喜您获得:神奇的安全屋。]
[期待您完成所有进度的那一天,请再接再厉,脚凳自由的未来在向您招手。]
[神奇的安全屋:这是一项无法用该世界科学解释的智能管理系统,智能管理将确保您居家期间的绝对安全,配备最先进的防御系统,反入侵,反跟踪,防止一些偷窥,确保您不受任何威胁打扰。]
[这项奖励对宿主名下的所有房产都有效果,另外作为附带功能,您的房屋将永远一尘不染,花园永不枯萎。]
冉蓁被系统吸引了注意力。
见她没有斥责,司淮之心跳飞快。
他的掌心轻柔却带着炙热的温度,紧贴在她的脚踝上,冉蓁感觉到司淮之在引导着她往上,他缓缓道:“这里是软的。”
司淮之很清楚以冉蓁的性格,她绝不会像这样对待任何一个人。
她只会对他这样做。
只有他。
这是独一份的偏爱,只属于他,谁都无法替代。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对于冉蓁来说,她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这下衣服也脏了。
出于对弄脏东西=要洗=麻烦的心理等式,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冉蓁就立刻进行一个紧急撤离,根本没功夫去感受到底是不是像他说得那样。
司淮之虽然没有用力,但他的手掌却也带着一点牵制作用。
在撤离的时候不小心偏移了一些位置时,冉蓁感觉到司淮之握着她脚踝的手狠狠地收紧了。
她踹了一脚:“松手。”
司淮之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他缓了一下,没有说话,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为她提供一个更舒适的弧度。
接着听话地松开了她的脚踝。
冉蓁看着他。
像是得到训诫的仆人般,司淮之低垂着眉眼,那双总是不躲不避的眸子眼尾带着点湿意,睫毛微颤,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一如他此时的姿态
冉蓁听到他轻声恳求。
“……我。”
与开始时同样的两个字。
和之前那如同玩笑般的讨要截然不同。
他湿润的眸子里泛着渴望的光,冉蓁毫不怀疑以司淮之现在的精神状态,再对他客客气气的,他绝对会失控。
不行,这可是她的办公室!
要是在这里出什么问题,她以后岂不是一坐在这,就会想起这个场面?
冉蓁理所当然地把苗头进行了一个暴力掐断。
并道:“给我控制住。”
司淮之过去的人生与痛感绝缘,他有太多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了。
在实实在在的力道下,最先感受到的是对司淮之来说陌生却新奇的痛觉,伴随着跪了太久带来的麻意。
司淮之那双别有风情的眸子带着湿意,有些失神。
但这些随着她的离开,一并消失了。
于是大脑自说自话地开始回味。
分明此时身上没有任何感觉,但司淮之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他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还没有忘记她的那一句命令。
司淮之声音发颤地回答道:“……不敢。”
用着颤抖的嗓音,说着卑微的话语,好似自己是那最卑贱的奴仆,但他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司淮之还没有被主人规训过,尽管期待被管教,被束缚,可他骨子里却依旧遵循欲望,不知收敛,缺乏对支配与服从的敬畏。
所以在主人即将结束恩赐时,不听话的奴仆主动贴近,试图向心软的主人讨要更多怜悯。
“再……还不够……”
任谁都想不到司家的大少爷在某个特定的人面前,会是有这样的面貌。
偏偏他还乐在其中。
司淮之手指贴着面料在她小腿留下的触感,以及她明明都已经收回,但他却想要再次主动迎上的姿态,让冉蓁觉得这进度不能继续蹭下去了。
要怎么做?
看着司淮之的样子,冉蓁忽然无师自通了。
她没有命令他,也没有惩罚他。
只是沉默。
无论司淮之再怎么样让自己的身体紧贴而上,但只要鞋子的主人无动于衷,那就无异于各写瘙痒,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哪怕是放置,支配方也是抱着对仆从服从性的好奇和期待的,毫无疑问是一种带着情感的关注。
可她没有,她只是单纯没有兴致。
司淮之的大脑迅速冷却了下来。
他松开了她。
“冷静了?”
“抱歉,”司淮之平复着呼吸,他努力让自己回归到平时的状态,“是我缺乏经验,一时上头……以后我会注意的。”
什么以后。
话说这种经验就不要丰富了吧?
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见司淮之西装不复之前那样整洁平整,冉蓁问道:“你这衣服怎么说?”
司淮之没下跪的经验,跪久了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没有站稳。
伸手撑在办公桌的桌沿好稳住身形,他低头欣赏了一下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作品,回想起刚才的体验,他尽可能地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愉悦。
“衣服还好,拍拍就行了。”
“……”
好一个拍拍就行了。
冉蓁找了包湿纸巾给他:“你擦一擦?”
司淮之遗憾表示:“我这身的面料不能用湿纸巾,现在回去换也来不及了,毕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约会,可不能让别人久等。”
见司淮之只是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褶皱,被她蹭脏的地方只是随手拍了拍,一副就要顶着这副样子出门的模样,冉蓁强迫症犯了。
“过来。”她说。
等司淮之噙着笑,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走到她面前时,冉蓁对着他进行了一个大力的拍。
拍拍拍!!!
在把司淮之上上下下拍了一遍之后,总算能看得过眼了。
比不上他下午刚来时候那副光鲜亮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精贵气息的模样,没有特地拿去处理,光靠拍,西装上还是留下了些许不太明显的痕迹。
她拍的时候,司淮之表现得很开心。
他越开心,她越不爽。
她不爽,手上力道就不由加重,于是司淮之就更开心了,进度条旁代表着涨好感的特效前仆后继冒个不停。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折腾了这么一下,进度这一块是拉得飞快。
进度硬生生在短时间内涨到了44%。
代价是冉蓁为了进度一脚踏进了小众圈子,虽然没真的干什么,但多少有一种被迫入门了的感觉。
这种门可以不入。
算了,至少他们两人之中有一个人是快乐的。
冉蓁苦中作乐地看着司淮之头顶的进度条,思维发散地想着这44%还正好是司淮之姓氏的谐音。
“……司司。”
念起来像蛇在嘶嘶一样。
她只是随口嘀咕,司淮之却听个正着,他心情本就很好,听到这个称呼心情立刻开花了似的。
“还没有人这样喊过我,”司淮之来到她的面前,带着笑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给你换一个别人都喊不了的专属称呼?”
冉蓁及时表示:“不,我没打算这么喊。”
“为什么?之前让你喊我淮之,你答应了,却从来没有这么喊过我。”说到这里,司淮之故作委屈,“至少让我对你有个特别的称呼?”
“……你想喊我什么?”
“如果你觉得别扭的话,我只在私下里这么喊也可以,”司淮之试探道,“比如说主——”
“司淮之。”
啊,果然不行。
天知道好几次兴致起来的时候他都快忍不住喊出口了,这是最契合他们的称呼。
但因为知道她还没有适应这个身份,真这么喊她,她不会开心,这才最终只是将这个称呼含在喉间,只在自己知晓的角落用舌尖悄悄品味。
试探失败,司淮之也不气馁。
来日方长。
冉蓁算是知道了,对司淮之那是一点都不能客气,一客气他就顺杆子往上爬。
剩下还有一点时间,司淮之乖巧地充当了一个完美的陪聊。
这让冉蓁不得不感叹,和司淮之相处真的很耗费精力,各方面来说都是。
因为他和江珏不一样。
江珏很少会在她休息时间提到工作,他们聊的都是一些相对轻松的日常话题,而且和江珏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不需要特地找话题的松弛感。
不想说话了就不说,对方能立刻默契地感受到,然后为她提供一个能自顾自放空的氛围。
但司淮之不是的。
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秦钧是一样的,是个妖精。
他不会因为觉得她工作了一天会累,就特地避开需要她动脑的话题,相反,只要他注意到这个话题是她感兴趣的,那么他就会利用这一点,千方百计地调动她聊天的兴致。
非要形容的话,就和网友一样。
一个知识面特别广的网友,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上,给出的角度永远站得住脚,言谈之间还不失风趣,会配合着她说话习惯偶尔来一句跟她画风相似的发言。
当你觉得这人懂得好多,跟你画风不符时,你给他发一张表情包,他立刻会回你个同系列表情包。
于是你发现你俩原来都是玩抽象的,距离感一下子减少了。
是的,就是那种大晚上让你聊天聊到停不下来,越聊越上头,结果一个不小心通宵了的网友。
毕竟司淮之也不是一直都发病,他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他聊天的话题还总是围绕着她感兴趣的事情转,有一种他是真的对她说的所有事情都很感兴趣的错觉,很容易让人上头。
冉蓁也是江珏那边进度上去了,才敢把司淮之给放出来。
谁让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精力。
时间轻而易举的就在闲聊中度过了,在约好的地方看到沉稳又得体的秦钧,冉蓁连忙迈开腿向着他快步走了过去。
冉蓁头一次这么深刻地在秦钧身上体会到了一股居家感。
这是什么?这是正常人!
见她走到最后小跑着向自己奔来,秦钧心中一动,像是为了减少他们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几乎是立刻抬腿向她走了过去。
视线不经意看到了在她身后慢悠悠跟着的司淮之,秦钧皱眉。
知道好朋友很注重着装得体,像是故意引对方去看一般,司淮之手指轻轻拂了拂胸口并不明显的印记。
她踩的,别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