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老大夫诊断完毕,轻抚胡须,心中已然有了结果。
叶青山见他们相互递眼色,却无人上前禀报,只得开口问道:“情况如何?可查出病因?”
一老大夫躬身回话:“回大人,此女子面容如此,乃是涂抹了一种有毒之物所致。”
“可知是何毒物?”
“似是桐螈汁。”
刚得出结论,那女子便如抓到把柄一般,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狠狠地瞪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凝玉,随即对着叶青山哭诉起来。
“定是她在香水中加了这桐螈汁,才害得我脸烂成这样,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李凝玉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人实在是厚颜无耻。
她面沉似水,冷声道:“既是如此,你所购香水何在?可拿出来让诸位大夫查验。”
那女子冷哼一声,毫无惧色,拍了拍手,跪在一旁的一名大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很像是她所售的香水。
李凝玉神色自若,任由那香水被大夫逐一检验。
其实香水瓶一打开,她便嗅出了其中的问题。
只因这香水散发的气味,异常刺鼻,绝非她所制的香水。
果然,那些大夫检验过后皆点头认可,确认其中含有桐螈汁。
“大夫已然确认,看你这贱人还能如何狡辩?”
李凝玉站起身来,对着叶青山拱手施礼,沉声道:“大人,小女所制香水,质量如何,自己心中了然。她这瓶香水,单是嗅闻,便气味刺鼻至极。”
“交货时,掌柜会逐瓶检查,每卖出一瓶,都会详细记录在册。况且,购买者多为女子,怎会不让人试用便售出?”
“再者,同批生产的香水,怎会唯独她的有毒?诸多迹象皆表明,此毒乃是后来添加。”
“若大人不信,掌柜处有购买记录,其本人亦可作人证。大人可将其他购买者所购同种香水拿来检验,是非曲直,自见分晓。”
叶青山颔首示意,遣人去办此事。
等待期间,那女子仍欲继续诬陷,李凝玉岂会任其胡来。
“你口口声声说是用了我的香水才致此,那我且问你,这香水究竟是如何使用的?”
那女子冷笑一声,自觉她的问题甚是愚蠢,她岂会不知。
“香水香膏,名称相仿,使用之法大同小异,自然是涂抹于面部与手部。”
然李凝玉闻听,却轻笑一声,“我所售香水,皆附带有说明书,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说罢,她将一张说明书拍于那女子面前的桌上,随后又给叶青山递上一份。
叶青山在丰州,亦曾听闻此香水大名,遂拿起说明书阅看。
“大人请看,其上使用之法,乃是喷洒于手腕内侧,或是喷于空气之中,并无任何一条提及可直接涂抹于面部。”
“况且,此女面部与手部伤势如此严重,绝非少量剂量所能造成,至少需大量桐螈汁方可。”
“而我制作的香水,一瓶剂量甚少,即便全部涂抹,恐难以达到她这般效果。”
女子的眼睛微微颤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心虚,越听表情越难看。
其实在叶青山派人去收集香水和人证时,她就预感事情不妙。
如今李凝玉又道出诸多细节,那边也在收集人证物证,一旦证据确凿,她恐怕……
这次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都怪那人,也不提醒自己,如今可好。
李凝玉见她没了声音冷哼一声,回身坐下。
此事之所以容易解决,也是因为这里的女子都被娇惯坏了,许多细节处理得不够娴熟。
幸好,她在售卖香水之前就料到会有人滋事,所以特意设计了这些复杂的流程。
无论是运输还是售卖,香水都要经过反复检验,确认无误后才能卖给客人。
当时掌柜还觉得她过于谨慎,今日被侍卫叫来,一看果然出了事,不禁对自家女郎的深谋远虑佩服不已。
记录册也一并取了过来,仔细翻阅后,终于找到了这女子的名字。
她是黄县令管辖下的一名孤女,名叫吴悦,其貌不扬,脸上还有一大片红色胎记,因容貌丑陋而常遭其他女子讥讽。
至于为何要陷害李凝玉,听她自己供述。
是因为上次玲珑宴上李凝玉出尽风头,而自己同样身为孤女,却遭众人厌弃,故而心生嫉妒,才有了今日之事。
至于是否有人在背后教唆,她则坚决否认。
而曦国律法,严禁对女子用刑,且她此次闹事并未伤及李凝玉,故仅以口头警告,便任其离开。
至于那几个胆敢骚扰女子居所的壮汉,则被打入大牢收押,量刑定然不轻。
吴悦原以为自己会遭叶青山亲自训斥,满心期待,岂料最终前来的却是一位年逾半百的师爷,对着她喋喋不休唠叨了整整一个时辰。
说教完毕,她便被冷酷地逐出李家,连与叶青山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愤恨地跺了跺脚,对那些被自己带来的男人的求救声置若罔闻,转身登上马车。
而那瓶毒香水,亦被她无情地丢弃于地,摔得粉碎。
抵达医馆后,更令她崩溃之事发生了。
得知噩耗,因治疗太迟,她的面容恐难以保全。
即便侥幸治愈,亦会留下疤痕,同样变得面目全非。
事到如今,她方始懊悔,懊悔自己未曾多叫些人将李凝玉的面容也一并毁掉,如此方可不枉自己遭受这场磨难。
(许多恶徒行恶事时从不后悔,只会懊悔自己当时未能做得干净利落。切不可因受害者不完美而对其加以指责!!!)
“今日之事,多谢大人。”李凝玉虽对叶青山身上的威严有所忌惮,但今日多亏他前来解围,遂迈步至其面前,躬身道谢。
今日她身着一袭广袖流仙裙,青色更衬得她肌肤胜雪,于阳光下仿若熠熠生辉。
叶青山闻听此言,双眼微眯,沉声道:
“青衣心悦你,我身为他的兄长,帮你是分内之事。”
言罢,将自己腰间的一枚白玉雕鹰玉佩解下,丢入她怀中,道:
“这个你拿着,若下次还有人闹事,你便叫人拿着这个寻我,我不会推辞。”
李凝玉没想到他会把玉佩扔过来,接的时候手忙脚乱,耳边的发丝不小心粘在了嘴上,沾染些许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