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草原东部,通往松嫩平原的简易土路上,一支小小的车队正在艰难跋涉。
几辆嘎吱作响的卡车,后面跟着几辆颠簸的马车,还有十几匹苍狼国马。这就是“寻宝小队”的全部家当。
路况极差,草原上的车辙印深浅不一,有时候卡车轮子陷进坑里,还得靠人推马拉才能出来。戈壁滩上风沙漫天,吹得人睁不开眼。偶尔遇上暴雨,道路泥泞不堪,更是寸步难行。
队员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王大彪坐在颠簸的卡车驾驶室副座上,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这鬼地方,真是鸟不拉屎!大帅,您确定那啥…黑龙,就住这种破地方?”
林好坐在他旁边,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荒凉景象,心里也没底。他只记得大概方位是在松嫩平原,具体在哪片沼泽,天知道。
“耐心点,彪哥。”林好只能硬着头皮安慰,“越是这种荒凉的地方,才越有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宝贝嘛!这叫…大隐隐于市…不对,大宝藏于野!”
又经过了十几天的艰苦跋涉,付出了两辆卡车彻底趴窝、三匹马累倒的代价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林好记忆中的“目标区域”。
眼前,出现了一片广阔无垠的沼泽地。
黑色的泥水泛着油光,散发着一股植物腐烂的臭味。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无数蚊虫在空中嗡嗡作响,形成一片片黑云。
整个环境,突出一个字:烂!
“我的老天爷…”王大彪看着眼前的景象,脸都绿了,“大帅…您…您说的宝藏…不会就是这些蚊子吧?这玩意儿倒是挺多的…”
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冷雨,也微微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挥手驱赶着围上来的蚊子。
速不台和博尔术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是草原长大的汉子,见过各种恶劣环境,但这么大片、这么恶心的沼泽,还是头一次见。
陈博文则拿出随身携带的简易工具,开始采集水样和泥土样本,眉头紧锁:“这里的甲烷含量很高,有机物含量极高…理论上,确实具备形成油气藏的底层条件。”
林好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那股刺鼻的腐臭味,努力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他环顾四周,指着沼泽深处一个稍微隆起、芦苇相对稀疏的区域,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就是那里!我感觉到了!那条黑龙…就在那下面!”
他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感应”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眼神“坚定”:“没错!强烈的呼唤!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这片沼泽,看似死寂,实则…生机勃勃!这是大地母亲的脉搏在跳动!”
“大地母亲又跳了?”王大彪小声嘀咕,但看着林好那认真的样子,也不敢大声质疑。他挥挥手,对手下喊道:“都愣着干啥!大帅指路了!给老子抄家伙,往那边开路!”
要在沼泽地里前进,简直是噩梦。
地面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能陷到小腿肚子。卡车和马车彻底报废,所有物资只能靠人力和马匹艰难驮运。陈博文带来的那些“宝贝”勘探设备,比如那个“简易手动钻探机”,笨重得要死,几个士兵抬着都费劲,在泥地里更是寸步难行。
最要命的是蚊子。铺天盖地,无孔不入。队员们虽然穿着厚实的衣服,脸上蒙着布,身上涂满了土法制作的驱蚊油(主要是用艾草和某种有刺激性气味的植物油混合的),但还是被叮得浑身是包,奇痒难忍。
“哎哟!我的屁股!”王大彪一不留神,一脚踩空,整个人失去平衡,噗通一声坐进了黑泥坑里,半天拔不出来,沾了满身的污泥和水蛭,气得他哇哇大叫。
冷雨和她的“闪电貂”队员倒是行动敏捷,她们用布条缠紧裤腿和袖口,动作轻盈地在相对坚实的草甸上跳跃前进,负责前方探路和警戒。
速不台和博尔术也展现了草原汉子的韧性,默默地帮着士兵们搬运物资,脸色虽然难看,但没有一句抱怨。
陈博文则带着几个学徒,走一路,采样一路,不停地用他那些简陋的仪器分析着泥土和水质,本子上记满了各种数据和符号。
队伍在沼泽里艰难地挪动了整整两天,才终于靠近了林好“感应”到的那片区域。
这里地势稍微高一点,泥泞程度稍好,但芦苇依旧茂密。
“就是这附近了!”林好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指着脚下,“我感觉…那股力量…就在我们脚下!”
“陈博士!”林好转向陈博文,“把你的钻探机架起来!就在这里试试!”
陈博文点点头,指挥着几个累得快虚脱的士兵,七手八脚地将那个放大版打气筒似的“简易手动钻探机”架设好。
这玩意儿操作起来极其费力,需要两个人轮流用力向下冲击,依靠顶端的金属钻头一点点破开土层。
“嘿咻!嘿咻!”两个士兵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轮流拉动杠杆。钻头缓慢地向下钻去,带出黑色的泥浆。
一米…两米…五米…
进度缓慢,效率低下。
王大彪在旁边看得着急,撸起袖子:“让开!让俺来!”
他膀大腰圆,力气惊人,抓过杠杆,猛地向下一顿!
“咔嚓!”一声脆响。
杠杆…断了…
王大彪:“……”
陈博文:“……”
林好:“……”
“咳咳,”陈博文推了推差点掉下来的眼镜,捡起断掉的木质杠杆,无奈地说,“看来…材质强度还是不够…”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王大彪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一个负责清理钻孔泥浆的士兵,突然惊叫起来。
“油!有油!!”
他指着刚从钻孔里掏出来的一捧黑泥,那泥土中,明显混杂着粘稠的、黑褐色的油渍!一股浓烈的、刺鼻的石油气味,也随之弥漫开来!
陈博文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一把泥土,凑到鼻子前使劲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那油渍,感受着其粘稠度和特殊的触感。
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都变了调:“是…是石油!真的是石油!虽然埋藏不深,是表层油!但…但确实是石油!!”
“找到了!!”
“真的找到了!!”
“大帅!大帅又显灵了!!”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队伍爆发出比上一次找到油苗时更加疯狂的欢呼声!经历这么多天的艰苦跋涉和折磨,终于见到了成果!每个人都激动得又蹦又跳,互相拥抱,甚至有人喜极而泣。
王大彪忘了杠杆断掉的尴尬,也忘了满身的泥污,哈哈大笑:“俺就说!跟着大帅有肉吃!不!有油烧!!”
李墨涵激动地当场吟诗:“黑龙泽畔起惊雷,大地流金唤我回!神帅一指定乾坤,从此燃油滚滚来!”
冷雨嘴角也难得地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速不台和博尔术更是对林好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向林好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林好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片看似不起眼的沼泽,感受着那刺鼻却又无比“香甜”的石油气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脸上,他依旧保持着那种高深莫测的淡定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心里,却在大喊:“谢天谢地!总算没白折腾!老子的记忆没出错!大庆…不,现在是咱们的黑风油田…真的要来了!”
“松嫩平原…”他再次低声喃喃,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地球母亲的馈赠…咱们,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