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的大雨渐渐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夜色愈发深沉,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众人被冻得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
“嗷呜——”
一声悠长而凄厉的狼嚎,毫无预兆地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这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和饥饿的贪婪。
所有虎族战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狼!是狼群!”一个年轻战士的声音带着哭腔。
三痣长老猛地站起身,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恐。
他侧耳倾听,雨声中,更多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由远及近,正在迅速地将他们这片小小的栖身之地包围。
在这样的暴雨夜里,他们这群疲惫、受伤、士气低落的虎,对于饥饿的狼群来说,无异于送到嘴边的美餐。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身上的兽皮还要惨白。
就在虎族众人心胆俱裂,以为自己要成为狼群的夜宵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洞口飘了出来,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这片沸腾的恐惧之上。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乐清抱着胳膊,倚在洞口的石壁上,火光从她身后映出她纤细的轮廓。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反而带着几分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和狼都愣了一下。
狼群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停顿,几双幽绿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这个不知死活的雌性。
“就十几条饿疯了的野狗,也值得你们哭爹喊娘?”
乐清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们是虎族,不是被圈养的肥兔子。这点场面就吓尿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虎族的战士们脸上火辣辣的,羞耻感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可一看到黑暗中那些不断逼近的绿色眼睛,和若有若无的涎水滴落声,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勇气又瞬间泄了气。
一个年轻战士哆哆嗦嗦地反驳:“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本事你上啊!”
“我要是你们,现在就该把骨矛攥紧了,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乐清嗤笑一声,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
“都给我闭嘴!”
一声沙哑的怒吼,不是来自乐清,而是来自三痣长老。
他那张老脸在黑暗中扭曲着,标志性的三颗黑痣因为肌肉的剧烈抽搐,像是三只活过来的虫子在爬。
他死死地盯着乐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挣扎,屈辱,最后定格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他猛地转向身后的族人,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从现在起,所有人都听她的!谁敢不从,我亲手撕了他!”
这命令让所有虎族战士都懵了。让他们听这个雌性的?这个刚刚把他们所有人的脸都踩在泥里的雌性?
可三痣长老在族中的威严根深蒂固,更何况,他此刻的表情狰狞得如同恶鬼,没人敢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乐清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雨幕的边缘,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对峙中格外清晰。
“最强壮的五个,站到最前面,组成一道墙,骨矛向前,别让它们冲破防线。”
“剩下的人,分两队,站到侧翼。等它们扑上来的时候,从旁边捅它们的腰和脖子。”
“记住,别乱,别退。你们是老虎,它们是狼,你们比它们高,比它们壮,拿出你们的种族优势来。”
她的指令简单、直接,不带任何废话,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虎族战士们在三痣长老杀人般的目光下,虽然满心不情愿,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下意识地照做了。
他们笨拙地排开阵型,将受伤和体力不支的人护在中间。
“嗷呜——!”
头狼似乎失去了耐心,发出一声攻击的嚎叫。
十几头恶狼如同十几道黑色的闪电,从黑暗中猛扑而出!
“稳住!”乐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最前排的虎族战士怒吼着,将手中的骨矛奋力刺出。噗嗤!鲜血混合着雨水溅开,最先扑上来的两头狼被当场刺穿,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侧翼的战士们也按照吩咐,在狼群扑向正面防线时,狠狠地将骨矛捅进了它们的软肋。
一时间,虎啸和狼嚎交织在一起,血腥味迅速在雨夜中弥漫开来。
虎族战士们虽然疲惫,但毕竟是这片森林里最顶尖的捕食者之一。在有效的指挥下,他们爆发出的战斗力远超狼群的预料。
几轮冲锋下来,狼群非但没占到便宜,反而丢下了四五具尸体。
头狼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它的一只眼睛被骨矛划伤,流着血,凶狠地盯着这群突然变得硬气的“猎物”,喉咙里发出不甘的低吼。
它又看了看那个站在洞口、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的雌性,绿油油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忌惮。
最终,头狼不甘地嚎叫了一声,带着剩下的狼,夹着尾巴,迅速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战斗,结束了。
虎族战士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沾满了泥水和狼血,几个人受了伤,但没有一个死亡。
“太牛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是啊,狼都快要被我们全部打死了。”
他们看着地上狼的尸体,又看看自己紧握骨矛的双手,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不可思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那个站在洞口的身影上。
“乐清,给出的计谋还是不错的,不然,我们多多少少肯定要出事。”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洞口的风裹挟着雨丝和血腥味灌了进来,激得人一哆嗦。
死寂。
除了雨声和粗重的喘息,山洞内外一片死寂。
虎族战士们的眼神像是黏在了乐清身上,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惊惧和茫然的复杂情绪。这个雌性,用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让他们从狼吻下逃出生天,甚至还反杀了对方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