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那为什么那个…丞相府的辛…”
卡壳了,忘记辛耀祖名字了,方才在酒楼介绍过的来着。
胡娇娘重新组织语言:“昨天,那个男人和你姐夫说,你在丞相府给别人当女宠!六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暴露真身就算了,还这样堂而皇之的。”
“……”
女宠,胡媚儿也听不懂啊。
只知道这该死的辛耀祖,造谣的源头。
她回来什么时候在丞相府暴露真身了?就今天而已。
她要去撕烂辛耀祖的嘴!
“哼,五姐,你自己陪你的谢郎过家家吧,我还有事,不准告状,我自己会回去找姥姥。”
小脚一跺,没了身影。
“嗐…”
胡娇娘望着空地,摇摇头叹口气。
她不是怪六妹这样把真身随意暴露,而是…捉妖的老道虽说不在了,还有其他的啊。
————
当晚。
陈湘宜对着满桌饭菜,一口也咽不下去。
小红急得团团转,以为她病了要请大夫,又被她摆手拒绝。
“小姐,老爷这会儿在书房和谢…谢状元说话呢,要不奴婢去请老爷过来瞧瞧?”小红这几年都没见小姐这样过,实在担心。
听到提到谢宴,陈湘宜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不用了,我就是…有点累,你先下去吧。”
“那…好吧。”小红端着几乎没动的饭菜,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心里打定主意等老爷谈完事就去禀报。
————
里屋。
陈湘宜全身没有力气,越想越…
失魂落魄地走到床边,完全没留意到床上的帐幔是严严实实拉着的。
手无意识地搭上帐幔,往旁边一掀——
眼前一片刺目的红,天旋地转!
“吓——唔!”
惊呼刚冲出口就被死死捂了回去,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进了床帐深处。
这手的触感,这熟悉的气味……除了那个女妖,还能有谁?
不喊了,身体直抖。
“嗯?”
一个带着点娇媚和疑惑的女声响起,“你在害怕?”
胡媚儿本来暴露了身份,压根不想回丞相府的,只想狠狠教训辛耀祖一顿。
教训完,累劲就上来了,想睡觉。
睡觉嘛……自然就想到陈湘宜这张又软又香的床了。
此刻,感觉怀里的人抖得不停,小狐狸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这凡人,两个人睡一张床就吓成这样?
那五姐和那个…咳…姐夫是怎么相处的?
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前几天在谢家“观摩”到的某些“教学”画面……
好奇的小火苗“噌噌”往上冒……
“……”
帐幔里一片死寂。
只有时不时喝水的声音,和陈湘宜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
前院。
谢宴从书房出来,身上带着一丝酒气,来一趟,收获颇丰,怀里揣了一幅价值连城的画!
这画难卖,还不好卖,但自己是谁?肯定有办法变现。
婉拒了丞相相送的好意,轻车熟路地往外走。
刚走到前厅走廊,就瞥见角落里缩着一团黑影,正发出压抑的“呜呜”声。
“???”
走近两步,那怂了吧唧的背影,可不就是辛耀祖。
正好,下午在酒楼,亲娘在场,那个小绿瓶没来得及给他,现在给正合适。
“辛兄?”谢宴试探着叫了一声,伸手想拍拍他的肩……
手还没落下,黑影猛地一扭头。
“嚯!”
一张肿成猪头的脸赫然出现,吓得谢宴连退五大步!
紧接着,那“猪头”带着哭腔,扑了过来。
“哇呜呜呜…谢兄!”辛耀祖死死抱住谢宴,嚎啕大哭。
他傍晚和谢宴分开后,好好地走在路上,谁知道路过一棵树,那树上居然有五个马蜂窝,整整五个。
他玩命地跑啊,那些马蜂就跟认准了他似的,穷追不舍。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犄角旮旯缩起来,才躲过一劫。
谢宴听完他的遭遇只能同情,这孩子太惨了,趁早回家才行,掏出小绿瓶往他面前一递。
“辛兄…这个之前我和我娘子从一个名寺求来的。”
辛耀祖:?
接过瓶子,不懂。
“咳,你不是说你十四房小妾未孕吗,这个很灵。”谢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点舍不得这个蠢兄弟了:“辛兄,京城风水不好,快回家生孩子吧!”
“……”
如此珍贵的药,谢兄居然给自己?
“谢兄,这药怎么吃…是我给她们十四个一人一点吗?要放多少哇?”
“不,她们不吃,是你吃。”
辛耀祖(指自己):“我吃?”
谢宴(点头):“对,你吃!还有,就这一点,再多就没了,你就生不出来了。”
“……”
一个时辰后。
辛耀祖丢了魂一样在夜色中游荡,手里握着小绿瓶。
这药自己吃…自己吃…
手里死死攥着那个决定他“男人尊严”的小绿瓶。
王老汉…十四只母鸡…
这药……要自己吃……要自己吃……
“哇呜呜呜呜呜!娘…爹…是儿子没用啊…是儿子生不出来哇…呜呜呜…”
悲怆的哭嚎在寂静的丞相府回荡。
“小桃…小霜…我对不起你们啊…”
—————
两天过去。
丞相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和几匹马,还有几个护卫在等着。
辛耀祖成长了一点,抬头看了眼丞相府的牌匾,京城很大,但不需要他。
走吧,回自己的川蜀。
扭头往马车上去,才踩到上面,府里传来喊声。
“喂,姓辛的!”
辛耀祖停下回头,正面对上两天没见的陈湘宜。
看她脸色发白,额头飘着细汗,这两日就跟小红说的那样生病了。
这生病还出来送自己,辛耀祖自我感动了。
“表妹…”
话没说完,手里被塞了一件衣服。
陈湘宜白着脸道:“这衣服,替我给姑母…”
说完,回头又要回去。
脚步急了点,腿一弯差点崴住。
陈湘宜暗骂那不要脸的胡媚儿,忍着双腿的酸痛慢慢挪回去。
————
马车赶了一天一夜。
途经一家包子店,护卫们也是累了。
辛耀祖掏出银子带他们就去吃,说到包子,他又想起来梦茹了,不知道她还…还…
眨眨眼,里面做包子的不就是梦茹吗?
“梦茹姑娘——”
熟悉的声音,给梦茹吓到了,手上才包的包子都掉了。
“梦茹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欸欸欸!走开。”
老头拖着伤腿出现,拦住辛耀祖,示意他乖乖吃包子去。
而辛耀祖见梦茹不理自己,心情沮丧起来。
回到桌子上吃吃熟悉的包子吧。
拿起来一个热气腾腾的鲜肉包狠狠咬上一口。
香!
就是这肉有点酸。
再咬一口。
“嘎吱—”
牙齿在里面咬到一个东西,吐出来是一个手指甲。
辛耀祖还未在意,当是梦茹做包子不小心把指甲弄断了,心里嘎嘎心疼。
捧着这个指甲就要去找梦茹,人呢?
刚才老头给他推开,就把梦茹拉走了,应当在后厨。
屁颠屁颠过去想着也能在老头面前表现一番。
欸,怎么这么腥?
“哐当!哐当!”
刀在砧板上的声音不断传出,辛耀祖一个哆嗦。
里面在剁猪肉?
梦茹那么娇弱怎么能剁动?!
凑到门缝,看一眼,准备进去帮忙。
就这一眼,辛耀祖魂都没了,手里捧着的指甲也掉了。
猪…的脚怎么跟人一样?
仔细一看,这特么不就是人!
当即要喊出来,声音到嘴边,辛耀祖又死死捂着嘴。
抖着腿,忍住眼泪就跑。
谢兄说的对,这破京城风水不好!
回想他从到京城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正常…不对,遇到谢兄是正常的。
他要回家,呜呜呜…回家!
“哐当—”
跑到包子店吃饭的桌子处,瞧着那些护卫还在大快朵撷,一股反胃涌了上来。
伸手就是把桌子一掀,没吃完的几个包子全部掉在地上。
“辛少爷…”
护卫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发什么疯,就看人已经跑到马车里了,不断催着快走。
辛耀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来京城!
连去京城的路都不会走!
————
七日后。
小院。
谢宴下朝了好一会才抱着银票回家,那个画,折现了。
卖给谁了?卖给皇帝了!
这七天,也摸清了皇帝的脾气,也知道他对丞相的不满。
更是知道了,自己能成状元全靠那首酱油诗。
听了皇帝半个时辰的牢骚,句句离不开丞相。
怎么说呢,丞相势力过大,为君者忌惮正常。
确实得解决一样,可,丞相也未做过杀人放火之事。
唯一的问题就是势大。
纵观全朝堂,以后还有谁能坐上丞相之位?
那当然是自己了!
咳咳…谢宴说要帮陈湘宜找个好夫婿,现在这个夫婿应该多余了。
前几天听完牢骚,去丞相府和丞相喝喝酒,看见了不能说的东西。
自己那个小姨子居然还在丞相府……
再看陈湘宜那脸白的、身体虚的…懂得都懂。
所有,只能寻其他法子了。
“夫君…!”
满怀心事,走进小院,一声娇嗔出现。
胡娇娘在堂屋摆上满满的一桌菜,谢母在旁边乐呵呵的。
“那个,娇娘快说吧。”谢母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抱孙子的消息,恨不得昭告天下。
“夫君,娇娘有孕了…”
“……”
谢宴无语,这消息自己不是早知道了。
“啪”
屁股被打一下,再看媳妇不停的瞄亲娘,懂了,咧开嘴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有孩子…哈哈哈哈…”
“……”
胡娇娘:(无奈捂脸)
“啪!”
这次换成谢宴说好消息了,把银票朝饭桌上一甩!
“这…”
谢母眼睛不好使,鼻子好使,是钱的味道,颤抖着手去抓过来。
厚厚的一沓,都够自家花三辈子了。
老人不是高兴,而是担心,把银票又一放,逮着谢宴就问:“你是不是贪污了?”
“怎么可能!”谢宴绝不可能干贪污这件事,立马解释:“这是陛下赏我的。”
“赏的?”
不是贪污来的就好,谢母抓住这一把银票,唤了一下胡娇娘。
“你现在有了身孕可什么活都不能干了,这银票拿着,马上让宴儿去买点什么补补。”
谢宴:“……”
大孙子比自己重要。
行吧,吃饭!
一屁股坐下,逮着筷子就要夹菜。
“珰!”
筷子被一打。
谢母恨铁不成钢道:“你还不扶娇娘先坐下,今天大夫可是说了,这一胎可能是双胎。”
谢宴:“……”
双胎?呵呵,真能生两个就好了。
胡娇娘还有个秘密没说,准备悄咪咪跟谢宴说…
于是,到了晚上。
谢宴听她要去一个寺庙有点无语,妖,去佛门之地,不是自寻死路吗?
“夫君,娇娘想要一个你我完完整整的孩子…求了姥姥好久才得到的消息。”
胡娇娘就一句话,不去也得去,要不然生娃了,生出一窝狐狸该如何向婆婆解释?
就算生不出凡人,最起码生出来得有个人样吧!
“行行行…”
无奈答应,谁让自己喜欢呢。
当然,这件事要是真的也好…就是她得受罪了。
谢宴搂着妖过来,摸摸肚子,看看能摸出几个狐狸头。
————
皇宫。
皇帝穿着黄马甲在御书房,拿着上奏的折子就生气。
“朕要王桓治水,朝中无人反对,这一下朝,偏偏就是他丞相递了一个折子来反驳。”
“说什么王桓无才无德,只会纸上谈兵,放屁!朕看就是因为朕驳了康达治水的请求而已。”
“那个康达,是他丞相的学生,当朕不知道?”
越说越气,气得晚上都睡不着。
太监抿了一下嘴唇,思索一下:“皇上息怒,这件事倒不如问问谢翰林的想法,他脑子活络,向来能想到陛下想不到的点子。”
“对啊!”皇帝可喜欢谢宴了,恨不得让谢宴一天二十四在皇宫候着来着,现在正有理由,连忙要召。
才喊一声,门口守门的小太监就进来禀报丞相求见。
这把皇帝要见谢宴的话堵嘴里了,没好气的一甩袖子:“他个老头,大晚上不睡觉,这个点来皇宫干嘛?让他回去,别得了风寒还怪朕!”
“陛下!”
丞相洪亮的声音传来,迈着步伐,进了御书房。
皇帝叽歪不起来了,指了指守门的小太监,腮帮子鼓成河豚了。
“老臣深夜前来,就是想和必须谈谈此次治水之事。”
丞相望着长大的皇帝,心里有了一丝欣慰。
起初谢宴和他说一些事情时,他还未在意。
今天皇帝让王桓治水,丞相这才发觉…陛下长大了,有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