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无人的林地,风声低沉。
赫恩站在场中央,肩扛大剑“断罪”,一手掏着耳朵,一手懒洋洋地捏着那根快要嚼烂的草茎。
但他眼神之中,却藏着猎豹般的警觉。
“跟够了没?”他眯起眼睛,嗓音低哑地笑了一声。
没有回应。
下一瞬,空气仿佛微微扭曲。
赫恩猛地侧身,一道几近透明的利刃从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掠过,斩断了他身后的数根巨木,带起一阵飞扬的枝屑。
“啧,会隐身么?”赫恩不退反进,脚尖一踏,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扑入前方的阴影之中。
剑气未至,杀意先行。
“空间裂斩。”
“断罪”划破长空,赫然裂开了一道深邃的空间缝隙。
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区域陡然荡起涟漪,一道扭曲的人影骤然被强行逼出!
那是一位身材修长、面目妖艳的黑袍女子,披着兜帽,眼神冷漠。
她的身体在空间之力撕裂的刹那泛起一阵涟漪,竟化作了虚无。
完全规避了伤害。
“噢?好像不是隐身。”赫恩吐出草茎,皱了皱眉头。
女人的轮廓重新显现,发出幽幽的询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赫恩歪头,撇了撇嘴:“直觉,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
“小姑娘?我都可以当你姥姥了!”女人嗤笑一声。
赫恩点点头表示明白:“好吧,老太婆,所以你在祭司里拍老几?”
“受死!”
话音刚落,一道漆黑的钩爪从地面猛然刺出,朝他心口刺来!
赫恩下意识用大剑格挡,那利爪却突然变得透明,穿透了大剑,依旧袭向霍恩的胸膛。
“撕!”
刀片划过血肉的声音。
赫恩还是没完全躲过这一击,侧身躲避后肩膀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靠,真他娘的阴啊你。”
一抹虚影在林中跳跃闪烁,他已瞬移到数十步外,再度凝聚空间之力,反手一剑挥出。
“断界。”
他周身空间以他为圆心骤然破碎,一道横扫的斩击斩断天地,气浪撕裂而出。
“哼,还没明白吗...”女人阴恻恻地笑着。
她不退反进,斩击从她消失的胸腹上划过。
钩爪再次在赫恩身上开了一个血口。
“你不是我的对手!”
“呃!”赫恩踉跄后退,手扶着伤口,半跪在地。
......
“卢卡斯。”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金发的青年抬头,看向他的父亲,休尔顿·艾瑟兰,艾瑟兰家族的家主,也是王国着名的军事统领之一。
“父亲?怎么了?”
休尔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桌前,沉重地将一份情报卷轴摊在桌上:“刚刚收到洛斯尔家的消息,离王都最近的村落…彻底毁灭了。整座村子,被火焰吞噬,根本就没有几个幸存者。”
卢卡斯骤然站起,双手猛然拍在桌面上,声线有些颤抖:“什么?这种天气怎么可能燃起如此大的火焰?一定是有人策划的,是邪教徒吗?”
“具体的原因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事过后,王城要开始彻底乱了。”休尔顿闭目摇头。
卢卡斯眼中燃烧着怒火:“父亲,我早就说过,夜枭教会不是简单的异端,我们必须行动起来,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休尔顿沉默片刻,才缓缓点头,语气罕见地柔和下来:“也许你是对的,孩子,确实应该行动起来了。”
“父亲,你相信我,我会阻止他们,无论代价。”
但休尔顿却摇了摇头,将一根指节粗的蜡笔插入王都地图中心:“我说的不只是夜枭教会的问题。王国的裂痕,已经贯穿王庭与民心。或许,这场火,会成为压垮王国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的国王殿下,或许并没有统御国家的能力。”
卢卡斯沉默了。
对于政治,他还并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休尔顿并不奇怪他的反应,只是嘱咐道:“我知道,你考虑的只是想救下更多的人,但总有一天你也要像我这样,站在整个家族的角度去想。去吧,我的孩子,但记住,这绝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
“多谢父亲。”
看着卢卡斯离去的背影,休尔顿明白,王国的命运,已经不可逆转地走上了动荡的道路。
不久,一队队身披银甲的骑士整齐列阵。
卢卡斯缓步走上高台,目光在下方扫过,一道道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顿,落在了站在人群末列的一个衣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青年身上。
那是亚伦。
严格来说他还不算一位骑士。
他站得笔直,神情坚毅,双眼里没有一丝犹疑。
卢卡斯缓缓走下台阶,走到他面前:“亚伦,这一次的行动对你来说或许有些太早了。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无法想象的危险,甚至是牺牲。”
亚伦点点头:“我知道,卢卡斯大人。但正因为如此,我更要站在这里,这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卢卡斯沉默了一瞬,忽而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从今天起,在约瑟养伤期间,你就暂代他的职责,跟在我身边。”
亚伦握拳高喊一声:“遵命!”
......
破碎的地面布满焦黑与割裂的痕迹,碎裂的树根与翻起的石块间,还残留着破碎的空间。
赫恩低头望着脚下的尸体,那女子面色苍白,瞳孔中残留着最后的惊愕与不甘。
她破裂的斗篷下暴露出了原本狰狞的面貌。
她胸前,一柄大剑深深没入,几乎将整个胸膛撕裂成两半。
赫恩缓缓拔出大剑,鲜血在空气中飘散,如染红的尘埃。
“总算是钓到一只大老鼠了,不枉我提着这么重的剑到处跑。”他又叼起一根草叶,咬在嘴角,声音懒散。
他用脚尖挑起女人的尸体,甩在了一个深坑中。
那是他们交手的时候留下的。
接着,赫恩又挑起几拨土,算是简单潦草的埋葬。
“下辈子别这么自信了哈,你能砍到我,那是我怕你跑了。”赫恩低头看着尸体说道。
她的虚化能力终究是有限制的,只要把战斗时间往后拖一拖,破绽自然就会出现。
至于那些看不见的攻击,呵,他从很早以前就能闭着眼睛躲避攻击了。
但这个女人的能力实在太适合逃跑了,所以不得不让她感觉自己能赢。
这就是战术。
但是还真是疼啊。
鲜血从四处划开的伤口缓缓流下,滴在地上。
“啧,先去找那俩哑巴给我疗伤吧,希望他们今天已经祈祷完了。”
他重新将剑背负于肩,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