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对窦融来说是再好不过了,不但还是做主一方的封疆大吏,而且还远离了自己根深蒂固的河西(今甘肃省中部地区、青海省东部地区及宁夏自治区西北部地区),避免了刘秀对自己的猜忌。
于是窦融欣然应允。
刘秀于宫中设宴宴请窦融,在京俸禄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受邀参加。
宴会之后,刘秀封窦融为安丰侯,食邑安丰四县(今湖北省黄冈市境内)。
数月后,大司空李通病重,辞去大司空一职安心养病,刘秀又将窦融调回朝中,任大司空,位列三公。
窦融深知,自己虽然有功,可就算没有他的支持,刘秀一样可以统一全国,和那些功勋卓着的战将相比,自己这点功劳算不上什么。再加上他并非刘秀起家时的老臣,这初入庙堂,便封为三公。汉军之中,唯有大司马吴汉和他平起平坐,其他那些功臣官职都在他之下,因此每次上朝都表现的极为谨慎。无论是和刘秀说话,还是和同僚办公,都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刘秀对他这个表现十分满意,于是更加亲近他。
刘秀的亲近让窦融更加惶恐,他深怕自己受此恩典,会遭到同僚的记恨,于是上书给刘秀:
臣今年五十三岁,嫡长子年方十五,性格乖张,人品顽劣。臣每次教他经文、武功,从来不让他涉猎星谶、词赋等杂学,就是想让他循规蹈矩的走上正途。可他偏偏不能从善,在河西之时就仗着是臣的儿子到处惹是生非。这样的人在臣死后如何能袭承臣的爵位?若是他在朝中,必定惹得陛下不悦,若是他在封地,那还不作威作福霍乱一方?臣请陛下收回臣的安丰侯,臣死之后,只愿儿子能做个富家翁,就算把家底败光,也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
刘秀看过窦融的奏折后,不允。
下次朝会,会后百官皆退,唯有窦融踌躇不前。
刘秀知道他定是又要来辞官、辞爵,于是令黄门将其打发走。
又一日,刘秀有事单独召见窦融,还没等窦融开口,刘秀便说:“窦周公,朕知道你这么想的,前两天朝会,百官都走了,唯独你留在殿中不肯离去。朕让黄门打法你回去,就是在阐明朕的态度了,今日你见到朕,朕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定是又要说此事。怎么,朕就如此不堪,才让你千方百计的想离朕而去?”
窦融听后,再也没说过辞官、辞爵的话。
经过十多年的连番大战,刘秀不愿意在劳民伤财再行兵事,令中坚大将军杜茂镇守陇西牵制卢芳(今甘肃省东南部地区),并多次派遣使者招降卢芳。
卢芳不愿投降,可杜茂在陇西一边屯田,一边修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卢芳无论怎么攻打,从什么地方攻打,都不能占到便宜。
后来杜茂帐下副将和当地豪强发生矛盾,副将竟私自带兵灭了豪强满门。
刘秀因杜茂监管不力,将其降职为渔阳太守(今天津市境内),令刘歆接管杜茂兵马。
卢芳得知汉军临阵换帅,趁刘歆立足未稳,尚未完全掌握情况,率军东进,连克彭阳(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境内)、郁郅(今甘肃省庆阳市境内)两城,大有南下侵犯关中之势(今陕西省中部地区)。
刘秀得到消息,一刻未敢停歇,连忙召集邓禹、吴汉、窦融等一干重臣入宫商议。
刘秀说:“这个卢芳,朕本来想着国家已经连年大战,想要休养生息,恢复国力。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看不出来个眉眼高低,朕没去找他麻烦,他倒是来找朕的麻烦了。今天朕叫你们来,就是来讨论一下,要不要打?派谁去打?要怎么打?”
吴汉说:“当然要打,这卢芳是个什么狗一样的东西?不但自称天子,还三番五次袭扰我北境。之前咱们打隗嚣的时候,他就蠢蠢欲动,这次竟然还敢攻城略地。陛下,让臣带十万兵马北上,砍了卢芳的狗头,省的他再没完没了的骚扰。”
邓禹说:“大司空,如今国库还有多少存银?还有多少存粮?”
窦融回答说:“目前国库约合黄金一万八千斤,全国各地存粮截至去年年末约有二百万石。”
邓禹问吴汉说:“大司马,十万大军一月要消耗多少粮草?”
吴汉说:“十万大军一月消耗粮食约两万五千石,若加上运粮的民夫,差不多要十五万石。”
邓禹说:“大司马有信心多久灭掉卢芳?”
吴汉说:“卢芳现有兵力不足十万,我不敢说能多久灭掉他,但是三个月之内,准保扫平他城外势力,让他困守城池。”
邓禹说:“如果卢芳向匈奴求援,又当如何?”
吴汉说:“那就调耿征北铁骑前来。”
邓禹问:“重甲铁骑又要消耗多少粮草?”
吴汉说:“如果调集一万重甲铁骑,那人吃马嚼大概一个月一万两千石。”
邓禹说:“那按照大司马的设想,一个月就差不多要消耗二十二三万石粮草。这一仗若是打上一年,还不把国库给打空了?到时候若是再有个天灾,朝廷连赈灾的粮食都拿不出来,岂不要生大乱?再者说,如今我们和匈奴的关系比较微妙,这么多年也并未发生过大的战端,如果把匈奴打毛了,大司马认为以我朝如今的国力,是否能向武帝时期对匈奴进行北伐?”
吴汉思考了片刻后说:“太傅说的对,若论兵力,我们此时远胜武帝时期,可若论财力,的确不支持长期对匈奴开战。”
刘秀听了三人的对话,也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问邓禹说:“仲华,你说,此时我们应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