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枢绝非易于敷衍之辈。
青柏猛地一抬腿,狠狠踹在员外肥胖的身躯上,只听得一声闷响,员外便如败絮般瘫倒在地。
沈枢眉宇间透着不耐,冷冷吐出一句:“押回京城,细细盘查他的所作所为,还有外头那个姓张的女人,一并带回去。”
“遵命!”青柏应声如雷。
员外闻言吓得发抖。
他那些过往要是真的被翻出来,他可就没命了!
“请大人饶命!请大人饶命啊!”
沈枢毫不理会,步出阴暗潮湿的柴房,目光掠过廊下,只见一众下人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行囊细软。
这几日虽被员外那档子腌臜事搅得兴致全无,但静下心来细想,此处的生活倒也悠然自得。
无需费心揣测朝堂的风云变幻,不必苦心孤诣地在权势间周旋。
更不用去想解鸣那个狗东西心里面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在这儿确实比京城好。
下人已将屋内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切归于宁静。
这时,青柏缓缓步入,轻声禀报:“大人,阿虎求见。”
沈枢闻言,步伐沉稳地迈向前厅。
阿虎局促不安地立于厅堂之中,一见沈枢身影,慌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草民李虎,叩见大人。”
沈枢泰然自若地落座于雕花椅上,语气平和:“起来吧。”
阿虎心中忐忑,依旧不敢擅动。
他万万未曾料到,这位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沈老爷,竟有着另一重惊人身份——锦衣卫。要知道,锦衣卫之名,在京城之中足以令高官权贵闻之色变,其权势之盛,可见一斑。
归途之上,李虎的脚步略显沉重,心中如同走马灯般回放着近日的种种言行,细细咀嚼,确认自己没有越矩之处后,才暗暗舒了口气。
然而,他深知,自认为的得体,在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眼中,或许并不尽然。
思及此,他决定,登门致歉方为上策。
而且阿桑的事情,还有之前说一起做生意的事,他还想问问沈老爷。
“我想问问大人,那个员外要如何处置?”李虎言语中带着一丝忐忑。
沈枢闻言,目光沉稳:“我自会将其带回京城处置,此事你无需挂怀。”
“那,那之前夫人和我说的生意……”
沈枢:“既然夫人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你要是愿意,还是可以和我们一道回京。”
阿虎眼睛一亮。
能搭上锦衣卫这条线,他的生意必然能有所起色。
他也不求发大财,只要能给阿桑好生活就行。
这边刚谈好,那边青柏又进来。
“阿虎的爹在外头跪着。”
“让他进来。”
“是。”
青柏出去了。
没一会儿就把阿虎的爹带了进来。
阿虎的爹对儿子与沈枢之间的对话内容一无所知,但目睹亲儿跪在堂中,已然吓得魂飞魄散大半。
往昔,上门找茬的无非是些芝麻小官,他尚能挺直腰杆,与之据理力争。
而今,面对的却是锦衣卫。
他胆怯了。
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子的性命便如风中残烛,瞬息即逝。
阿虎的爹颤抖着身躯,跪倒在地,连连向沈枢叩头,“大人啊,求您大人有大量,宽恕草民那不争气的儿子言语上的冲撞。”
沈枢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淡然,“我并不认为他有何等冒犯之举。”
阿虎的爹闻言,一时愣在原地。
心中暗道:那这究竟是为何,还不让他儿子归家?
阿虎连忙解释,“我是在和沈大人说生意上的事情。”
阿虎爹一听,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扯什么生意经?
要知道,对方可是锦衣卫啊!
你这孩子,是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吗?
阿虎爹强压下心头怒火,压低嗓音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跟我回家!”
阿虎不愿意,“爹,大人都已经说了,愿意带着我!”
阿虎爹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立马给这小子两下子。
但碍于沈枢在场,又不好发作。
“你先跟我回去!”阿虎爹再次催促道。
阿虎满心不乐意,却也只得起身,向沈枢告了别。
步出家门那一刻,只见外头已聚集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他们怯生生地保持着距离,只敢远远地投来窥探的目光。
见阿虎与阿虎爹安然无恙地现身,人群仿佛得了信号,纷纷涌上前来。
“当真,那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有人压低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阿虎点点头。
“我的天老爷,我竟然和锦衣卫做了这么久的邻居!”
一人惊呼,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惶恐与得意。
“那位大人,没怪咱们唐突吧?”
另一位邻里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因往日的无知而招来祸端。
阿虎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纯真的笑。
“沈大人其实挺好的。”
阿虎爹见状,心里暗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刚从那般凶险之地脱身,竟还为那“老虎”说好话。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一脚轻踹在阿虎屁股上。
“还愣着干啥?给我麻溜儿地滚回家去!”
阿虎揉揉屁股,哦了一声。
两个人往家走。阿虎爹忍不住责怪。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锦衣卫你也敢去攀附?”
“我没想发大财,我就想着赚点钱,带阿桑过好日子。”
“你以为锦衣卫的钱是那么好赚的?上了这艘船,你可就下不来了!”
阿虎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下不来又如何!现在的机会我不把握住,难道还要我像今天这样,在阿桑遇险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