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是没能讨论出今夜如何,因为皇帝一道圣旨,将萧锦绣传唤进宫。
萧锦绣安抚性地亲了亲她新出炉的相公。
“不是舍不得我流血么,这就要结束了。”
皇帝震怒。
萧锦绣刚踏入书房就差点被镇纸砸中,得亏她反应快躲得及时。
皇帝被气笑了。
萧锦绣是唯一一个明知他动怒还敢躲的。
“萧爱卿好大的胆子!”
萧锦绣立马认错:“臣有罪!”
这下换皇帝愣住,她就这么认了?
然后他就听萧锦绣扯着嗓子嚷嚷。
“臣不是故意隐瞒何大人同于公公的事的!”
“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的火气翻涌到一半,忽然生生憋住。
“关何爱卿和小于子什么事?”
萧锦绣眼泪汪汪一脸无辜抬起头:“啊,陛下不是因为我让他俩陪我一起放血的事生气么?”
皇帝简直莫名其妙:“你在说些什么?”
萧锦绣眨巴眼:“就是回京路上,臣等遇到拦路求助的百姓,然后臣就拉着何大人于公公一起放血为他们解热毒……”
那些事当然瞒不过皇帝,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值得他过问。
不过是小女儿家狭隘的报复行为罢了。
她跟何清风那些小打小闹,难道还要他这个当皇帝的亲自过问?
萧锦绣还在喋喋不休。
“臣倒也不是单纯心疼自己,主要是想着,臣一人的血也救不了多少人,反正他们也吃了涅盘果,不如一起出力……”
皇帝连忙打断:“什么叫‘他们也吃了涅盘果’?”
萧锦绣一脸心虚。
“当初神医谷为救臣,曾满天下寻找能当药引解阎王帖的涅盘果。”
“热毒肆虐,神医谷至今没有太大进展,于是就想着在臣进京时,顺道将寻来的另外两枚涅盘果也带入京城,叫太医院的太医们也研究研究。”
她偷偷看了眼皇帝的表情。
“结果一不小心,那果子被何大人跟于公公吃了。”
简直荒谬!
“可朕怎么听说那涅盘果有毒,服用后要么成为药人,要么就会毒发身亡?”
萧锦绣沉痛点头。
“确实如此,但天原贼子特意隐瞒涅盘果有毒一事,神医谷也是给臣用了药之后才看见被藏在天原医经里的说明,若非臣命大,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
也就是说,萧锦绣恰好便是那万中无一的药人体质,服用涅盘果之后未曾中毒,反而真的解了阎王帖。
“即便你运气好不受毒性影响,何爱卿和小于子难道也恰好都是幸运儿?”
信这话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萧锦绣挠挠头,摊开手:“臣也没想到这是怎么回事。”
“但二位确实好好的。”
皇帝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但是没有证据。
眼看自己已经被她胡扯到头疼,皇帝赶紧把话题又引回正题。
“这几日用了药引的人为何没有好转?”
萧锦绣将无辜进行到底:“竟有这种事?”
皇帝冷笑着扔了一卷折子过去,萧锦绣懒得弯腰捡,半途就把东西接住。
“咦,用了我的血之后,那些病患依旧高热不退?”
何止,第一日不见效,皇帝以为是血的用量不够,便又加了一份,可那些人现在还烧着,半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萧锦绣看似垂眸研究那折子上的内容,其实心底早翻过好几轮不屑嫌弃。
她知道国库空虚,但身为帝王,为了笼络人心,连她这个所谓的解药药引都优先只供应给勋贵们,实在可笑。
不过当然她也是知道这些,才会专挑这些人用药的时候挑事。
这几日给那些人的血里掺了别的东西,有时候加一些鸡鸭猪血,有时候直接加水,主打一个敷衍。
反正加不加都没用。
“好奇怪啊,”萧锦绣沉思,“可是在回京路上是有效的呀。”
皇帝现在心里烦,没心情和她说废话。
“你仔细想想回京路上和如今有什么不同。”
萧锦绣做苦思冥想状:“除了也加入何大人于公公的血之外,没别的区别呢。”
皇帝暂时没想到什么,又怀疑萧锦绣作假,于是全程盯着她取血,又当着他的面将那血喂到一名正在发热的勋贵口中。
半晌过去,无事发生。
“你的血到底有没有用?”
萧锦绣眨巴眼:“臣也不知道啊。”
皇帝又想发火了,然而事实放在眼前,即便他再如何暴怒,萧锦绣的血就是没用。
她走之后,皇帝招来一路跟随的禁卫核实她所言非虚,而后又派人把忐忑的何清风和于公公招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二人的血,可为药引。
两人慌得不行,在皇帝询问是否曾经在望县吃过一种红色的果实时根本不敢犹豫。
“确实吃过。”
何清风先回答:“当时臣觉得有些口渴,恰好在县衙的桌上看见,就……”
于公公:“老奴是被逼的……”
皇帝脑壳痛,哪有耐心再去听他们说什么缘由。
“带下去,取药引。”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萧锦绣,但此刻,如果他再不能拿出热毒的解药,那些勋贵怕是就要耐不住闹起来了。
太医院问:“陛下,那解药研制之事……”
皇帝揉着太阳穴摆手:“待那些人康复了再说吧。”
左右有何清风于公公两个药引可以取血,等安抚好勋贵们,再让太医院钻研解药便是。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太医院焦心等待之时,神医谷已经研制出针对热毒的解药,并且十分低调地将它用在百姓身上。
大夏各地热毒被压制的消息火速落成折子,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各地官员都摩拳擦掌期待得到陛下的夸赞和奖赏,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折子压根就没能呈到龙案前。
观星阁内,白发的国师在明媚春光里点着个碳炉子。
伺候的小童十分不解:国师大人,这是……冷吗?
小童不懂但表示尊重。
国师大人行事一定有他的原因。
说不得炭盆里扒拉的那两下,其实就是在测算国运呢。
他觉得国师自从出去了一趟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没有人气了,偶尔也会大着胆子来搭话。
“国师大人,咱们的国运怎么样?”
国师放下烧火棍:“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小童就高兴地蹦跳起来:“天佑我大夏!”
他没听到国师好笑的低语——
“我可没说那是大夏的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