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飘飘洒洒,在扬州城的街道上织出一片迷蒙。醉仙楼前,一队风尘仆仆的马队缓缓而至。林浮生翻身下马,抬眼望着眼前这座三层楼阁。朱红的门楼上悬着金匾,楼前杨柳低垂。
\"客官。\"伙计正要上前。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林贤弟吗?\"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大步走出,\"几年不见,还认得杜某吗?\"
\"杜大哥。\"林浮生抱拳行礼。
\"快请进,快请进。\"杜万春连忙招呼,\"小二,带客人的马去后院安置。\"
雅厅中,杜万春张罗着上茶点酒水。他上下打量着林浮生:\"贤弟气度愈发不凡了。令师他......\"说到这里,神色一黯。
\"家师已经仙逝。\"林浮生平静道。
\"什么?\"杜万春惊得站起身,\"严大哥他......\"当年严北冥初到扬州时,与杜万春一见如故,曾在醉仙楼小住数月。虽然后来聚少离多,但这份交情一直记在心里。
\"发生什么事了?\"杜万春追问。
林浮生简单讲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杜万春听得脸色阴晴不定:\"这么说,现在朝廷和青城派都在找你?\"
\"正是如此。\"林浮生点头,\"所以想请大哥帮个忙。我们需要一个落脚之处。\"
\"这有何难!\"杜万春一拍大腿,\"就住在醉仙楼!\"
林浮生摇头:\"人多了会给醉仙楼添麻烦。不知城中可有合适的宅院?\"
\"有倒是有个地方。\"杜万春沉吟道,\"城西有座废弃的庄子,原本是绸缎庄的产业。后来东家破产,一直空着。地方够大,还有个练武场。\"
\"价钱如何?\"
\"这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杜万春笑道,\"我跟那绸缎庄的人熟。\"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掌柜的不好了!徽州帮的人又来闹事了!\"
\"这帮狗东西!\"杜万春怒道,\"前两天才收拾过他们!\"
见林浮生疑惑,杜万春解释:\"徽州帮是本地的一伙地痞,仗着有青城派撑腰,专门敲诈勒索。\"
\"青城派?\"林浮生眉头一皱。
\"是啊。\"杜万春冷笑,\"他们打着青城派的旗号在城里横行霸道,不过......\"他压低声音,\"我怀疑这些人根本不是青城派的人,而是锦衣卫安插的探子。\"
林浮生站起身:\"我去看看。\"
楼下大堂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正在推翻桌椅。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手持铁棍,气势汹汹。
\"杜万春呢?叫他滚出来!\"独眼大汉吼道。
\"有事吗?\"林浮生缓步走下楼梯。
独眼大汉上下打量他:\"你是谁?\"
\"一个过客。\"
\"滚开!\"独眼大汉挥舞铁棍,\"这是徽州帮跟醉仙楼的事,闲人别插手!\"
林浮生不动:\"我这个过客,有些话要问你们。\"
\"找死!\"独眼大汉怒喝一声,铁棍当头砸下。
林浮生只是微微抬手,掌心轻轻一接。铁棍撞在掌上,竟发出一声闷响,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这......\"独眼大汉瞪大眼睛。
林浮生五指收紧,铁棍顿时如面条般扭曲变形:\"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独眼大汉脸色大变,想要抽回铁棍。其他人也都露出惧色。
\"别急着走。\"林浮生说,\"我想知道,你们跟青城派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独眼大汉支吾着,\"我们是青城派在扬州的分舵......\"
\"哦?\"林浮生淡淡道,\"那敢问青城派的九霄剑法要如何使?\"
独眼大汉顿时语塞。旁边有人小声说:\"大哥,这人不好惹,要不......\"
\"一起上!\"独眼大汉怒吼。
十几个人同时扑上来,挥舞着刀棍。林浮生摇头:\"何必呢。\"
他右手轻轻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荡漾开来。所有人都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林浮生居高临下地看着独眼大汉。
独眼大汉哆嗦着:\"我...我们是锦衣卫的人。百户大人让我们在城里打探消息,特别是关于林浮生的下落......\"
\"原来如此。\"林浮生点头,\"回去告诉你们百户,就说林某已到扬州。要找我,不必用这种手段。\"
独眼大汉连连点头。林浮生摆手:\"滚吧。\"
一群人狼狈逃窜。食客们纷纷鼓掌叫好。杜万春走下来,看着满地狼藉:\"这下麻烦了。锦衣卫那边......\"
\"不必担心。\"林浮生说,\"他们不会再来了。\"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快步走进来:\"爹,外面有青城派的人求见。是真的青城派,带着掌门的手书。\"
\"云儿。\"杜万春介绍道,\"这是我儿子杜凌云。这位是林浮生林贤弟。\"
杜凌云连忙行礼。
\"请他们进来吧。\"林浮生说。
片刻后,三个青城派弟子进入雅室。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道士,面容清瘦。
\"在下青城派周勇,特来拜会林少侠。\"道士抱拳。
\"周道长。\"林浮生还礼。
周勇取出一封信:\"这是家师手书,请林少侠过目。\"
林浮生接过,仔细阅读。片刻后问道:\"不知令师给了多少时间考虑?\"
\"三日。\"周勇说,\"三日后,还请林少侠给个答复。\"
\"好,三日后我会亲自登门。\"
周勇点头告辞。等他们走后,杜万春问:\"贤弟,他们......\"
林浮生将信递给他。杜万春看完,变色道:\"这是真的?\"
\"十有八九是真的。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林浮生站起身,\"先去看看那个庄子吧。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
杜凌云带着林浮生一行来到城西。这里远离闹市,环境幽静。一座占地颇广的庄子掩映在树林中,虽然年久失修,但格局完整。
\"这里不错。\"林浮生说,\"地方够大,又偏僻。对了,你平时在城里走动,可知道些什么消息?\"
杜凌云想了想:\"最近城里确实不太平。除了锦衣卫和青城派,似乎还有其他势力在活动。前两天就有人在城郊遇到过形迹可疑的黑衣人。\"
\"黑衣人?\"
\"是。听说他们身手不凡,专门打探江湖中人的消息。有传言说,是魔教的人。\"
林浮生心中一动。如果是魔教余党,事情就更复杂了。
\"这些消息你从何处得知?\"
\"城里有个茶馆。\"杜凌云说,\"那里是商贾聚集之处,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到。\"
\"带我去看看。\"
茶馆名叫听雨轩,在城南。是个三进的院子,颇有书香气。此时正值午后,客人不多。
\"这里是上等的龙井。\"杜凌云介绍,\"很多商人喜欢在这里谈生意。那边那桌,是绸缎行的老板。他跟青城派的人来往密切。\"
林浮生观察着四周。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锦衣卫百户张诚带着几个手下走进来,在绸缎商人桌前低声说着什么。
\"锦衣卫和商人勾结?\"林浮生若有所思。
\"不止如此。\"杜凌云压低声音,\"最近江南一带频频发生劫案。有传言说,这些劫匪专门抢夺运往京城的货物。\"
林浮生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声轻响。转头望去,只见茶馆角落里,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正在调弦。琴声清越,带着几分熟悉的意味。
\"那是......\"杜凌云刚要解释。
一个商人打扮的客人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出茶馆。林浮生注意到,那人的脚步很轻,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意思。\"林浮生淡淡一笑,\"看来扬州城里,藏龙卧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