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鱼看着眼前的婉娘无法挑出毛病的表演,心中不免反感,直言道:“婉娘子若是有空不妨去别处去寻寻,我这里只需跟着师傅们学习便是,暂时不需要别的。”
婉娘一愣,没想到她会直接把自己支走,可眼下准备还没做好,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婉娘:“鱼儿妹妹不用担心,我就在刚从别处过来,倒没有什么要忙的,你这里才是我应该上心的,否则太子怪罪下来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鱼淡淡道:“即如此,那你便找个地方坐下吧,我先忙活起来。”
说完,宋鱼便请来绣工坊的老师傅李嬷嬷。李嬷嬷上前摸了摸宋鱼的手,轻轻揉了揉,微微点头道:“嗯,这一双手是干刺绣的材料。都绣过哪些花样?”
宋鱼:“自小在家里学过一些刺绣,不过些梅兰竹菊之类的,但绣得不是很成样子,总觉得缺点什么。”
李嬷嬷:“成不成样子的,有时就是缺那么一点点拨,你这手和先前交过来的绣样我都看过,底子不差,若能勤学苦练,必定大有进步!”
宋鱼:“谢过李嬷嬷!那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李嬷嬷:“眼下有件重要的事,皇上寿辰将至,需绣一幅《龙凤呈祥图》。工时比较紧,我正好缺人手,你就在我一旁帮着吧!”
李嬷嬷是个干净利落的人,话不多说,直接带着宋鱼开始干活。
宋鱼凝视着展开的空白绸缎,指尖轻触丝线,神色颇为认真。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在李嬷嬷的指点下勾勒祥云的轮廓。针线翻飞间,腾云驾雾之气尽显,每一针每一线都较之从前有技巧得多。
李嬷嬷在一旁指点,偶尔投来赞许的目光。带宋鱼完成第一片祥云勾勒后,再转身便看不见婉娘的身影了,也不知道她几时就走了。
这会儿宋鱼也没心思关注她的去向,只稍稍揉了揉双手又继续勾勒第二片祥云的轮廓。
许是精力过分集中的缘故,宋鱼只觉得很快外头的天就黑了。
李嬷嬷:“原本你今日头一回来,不该留你夜里赶工的。无奈这幅绣品要得紧,你又是个难得的帮手,故而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留下帮着继续绣一些,不知你是否愿意?”
宋鱼:“师傅说得哪里的话,既然有需要那我便留下,本就是来干活的,何来那么多计较?”
李嬷嬷喜笑颜开,开心道:“甚好甚好!那咱们便继续吧!”
从黄昏时分开始,宋鱼和李嬷嬷两人不过吃了一点晚饭,便一直忙碌到了夜深。
要织好一幅龙凤呈祥图,岂是容易的事情。李嬷嬷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夜深时分便已觉得十分疲惫。
宋鱼埋头绣着自己的祥云,等她绣完最后一朵再抬头时,李嬷嬷已经在织架旁边趴着睡了过去。
宋鱼凑近轻声道:“李嬷嬷,若是困极了,不如回去歇一会儿再回来?”
李嬷嬷缓缓睁开眼睛,支起疲惫的身子,点头道:“到底是老了,撑不下去。咱们且回去歇一会儿,迟些过了子时再回来,如何?”
宋鱼:“您先去歇着,我倒无妨。头一回学着上手,若不练个精通便停下来,明日又得重新开始,反倒费时费力。我再将这剩下的花束描摹完再歇!”
李嬷嬷连连点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保管不出十天半月必定突飞猛进!”
李嬷嬷离开后,绣工坊里就只剩下宋鱼一人。
丑时的更声刚过,宋鱼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指尖的银针在烛光下划出一道细芒。绣架上那幅亟待完工的《龙凤呈祥图》在夜色中泛着珠光,图中的龙凤由金线展示,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宋鱼正仔细地端详着这幅绣品,满是喜爱和敬佩,忽闻窗外传来窸窣的声响。
宋鱼警觉地抬头,但见一道黑影从廊下闪过。她心头一颤,正欲起身查看,却闻到一股刺鼻的火油味。
宋鱼心中一颤:\"不好!\"
几乎同时,三道火舌从门窗缝隙同时窜入。绣坊里堆满绫罗绸缎,火势瞬间腾起丈余高。宋鱼在片刻慌乱之后抓起绣品往门口冲,却发现门闩早已被人从外锁死。
\"来人啊!着火了!\"
宋鱼拼命拍打门板,灼热的气浪已经烧焦了她额前的碎发。一时间浓烟灌入肺腑,只觉视线开始模糊。
恍惚间,她听见外面传来一女子得意的笑声:“今次必将你烧成灰烬,送你个好归宿!\"
为了保持自己清醒,宋鱼下意识地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门板滑落下来。宋鱼已然明了,在这纺织局里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火舌舔上她的裙角,宋鱼只得踉跄着退到角落。她四下张望,发现角落里有一桶废水,乃是平日里绣工坊的工人润湿织机梭子所用。
虽然这水不多且混浊,但足够宋鱼润湿手旁的织物覆盖在自己身上。火势越来越猛,宋鱼感觉窒息感越来越重,神志越来越不清醒、开始混沌起来。
绣工坊外头,在纺织局通宵达旦整理外藩织物的小太监们,看见了绣工坊里的冲天火柱,忙冲向绣工坊救火,还以为里头没人,却听闻有女子呼救声,小太监们救火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