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听得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眉头微蹙,紧接着便传来丫头翠屏的声音,“表少爷,夫人请您和袁姑娘到厅中叙话。”
“好,知道了。”
袁今夏低声嘟囔道,“每次都这么巧。”
“是啊,她很会拣时候,每次都来得这么巧,”陆绎说着话时,目光又在小姑娘唇上流连了片刻。
袁今夏察觉到,有些羞赧,嘴上却酸溜溜地说道,“大人误会了,卑职的意思是,淳于夫人身边也有丫头,为何每次都是翠屏来?定是敏姑娘打发来的,可见她时时惦记着您这位表兄呢。”
陆绎见小姑娘时时吃着飞醋,便“咝~~~”了一声,又调侃道,“怪不得每次进袁捕快的房间都能闻到一股子酸味。”
“大人不来就是了!”袁今夏从陆绎怀里挣出来,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舅母还在等着,我们去吧。”
“我才不去呢,”袁今夏这样说着,脚下倒是没停,跟着陆绎往出走。陆绎边走边扭头看了小姑娘几眼,暗道,“每每将她拥入怀中,明明能感觉到她很快乐,以前是,现在也是,可自从住进了这里,她便时刻攒了小心眼儿,总误会我与敏儿,许是她对我没有信心吧,我该如何让她安心呢?”
“大人好好走路,总盯着卑职做什么?”
陆绎笑道,“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袁今夏嘟囔了一句,“狡辩!”
陆绎轻笑,两人遂不再说话,径直前往厅中。此时厅里,淳于敏正与母亲说话,“娘,今年的七夕节,有表兄在此,爹和娘便不用受累了,敏儿可以邀请表兄和他的同伴一起去游船。”
淳于夫人正有此意,便笑着应道,“娘请你表兄前来,正要商议此事。”
两人正说着话,陆绎与袁今夏到了,刚见了礼,杨岳也到了。各人纷纷落座。
“绎儿,再过三日便是七夕,每年的这一日,咱们这里过得很是热闹,你们恰巧都来了,又都是年轻人,便在一处过节吧?”
陆绎笑道,“听舅母的安排就是。”
“对了,袁姑娘,京城是怎样过七夕节的?”
袁今夏微微一愣,没想到淳于夫人会问到自己,只转瞬间便调整了情绪,笑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每逢七夕,在前几日,女子会准备 “鸳鸯水”,放在院子里露天过夜,初七那日辰时至午时,将水盆放到太阳下晒一晒,只待水的表面结成薄膜。午时过后,取出缝衣针轻轻地平放在水面上,若针影的形状像云、花、鸟兽等,就被认为是 “得巧”,得巧的女子会开心上一年呢。”
淳于夫人听罢,先是有些诧异,暗道,“好端端的姑娘家做什么捕快?她说‘听说过’,言外之意应是没有过过乞巧节吧?” 想罢笑道,“这个倒是一样,在此处也有这个风俗,不过那都是早些年间的了。”
袁今夏来了兴趣,问道,“敢问夫人,此处还有什么热闹?愿闻其详。”
“近几年流行在七夕夜去湖上游船,女儿家都打扮得漂亮庄重,若是待字闺中的,由父母兄弟陪伴,出嫁了的,则是由夫君陪伴。还会带上琴棋、书画、刺绣、小食,游船若有相撞,年轻的女子便会交换礼物或者互相比试一番,以示庆贺。”
袁今夏眼睛闪亮,笑道,“听起来就很期待,这倒比京城还要热闹十分。”
“也有互相爱慕或者已订婚约的青年男女,会在这一日期望游船相撞,男子会送礼物给心爱的女子以表心意。”
淳于夫人说罢这话,袁今夏倒不好接了,遂微微笑了下。陆绎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杨岳更是有些激动。
“绎儿,游船是早已备好的,你表弟现不在杭州,我与你舅父年岁也大了,那般热闹也承受不了太久,恰巧你来了,你们年轻人便一处去,可好?”
袁今夏暗道,“刚刚明明问过了,大人也应下了,因何又问了一次?”便偷偷瞄了淳于夫人一眼,见她落在陆绎脸上的目光有些奇怪,那是一种……”又转了目光去看淳于敏,见淳于敏亦看向陆绎,袁今夏心里便又有些烦躁起来,不敢再想下去。
陆绎笑道,“舅母放心就是,绎儿会保证表妹的安全。”
“好!”淳于夫人显然十分高兴,又说道,“之前不知道你们来,只给敏儿准备了新衣,现下再请裁缝来,恐怕时间有些仓促了,我打量着,袁姑娘体态纤巧,购衣辄适,便私下里做主为袁姑娘挑了一套成衣,晚些时候便能送过来。”
袁今夏一听,慌忙站起来行礼,说道,“夫人不必费心了,今夏一向不善打扮,逢此节日,便只跟着凑凑热闹罢了。”
淳于夫人看向陆绎。陆绎便说道,“舅母做主便是了。”
众人商量妥,便都散了。
见陆绎匆匆离开了,袁今夏有些纳闷,暗道,“大人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便走了,如此匆忙去干什么?”遂一个人慢悠悠往回走,刚进屋,便听见身后有声音说道,“今夏,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袁今夏一心只想着陆绎,并没有仔细辨别,猛地转回头,唤道,“大……”只说了一个字,才看清是杨岳,便泄了气,没好气地说道,“大杨,你站在别人身后说话,是要吓死人么?”
杨岳憨厚地笑着,说道,“我怎么瞧着你变了呢,疑神疑鬼的。”
“你少来,有话直说。”
杨岳先是向四下里看了看,看样子有些紧张。袁今夏不由得嗤笑道,“大杨,你干什么跟做贼似的?”
“走走走,进屋说,”不等袁今夏进屋,杨岳竟像逃也似的先跳了进去。
“到底什么事呀?”
“今夏,我若对你说了,你敢给我保密么?”
“哟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主动和我说,还问我敢不敢保密?什么叫敢不敢?”
“你还是不是我妹子?”
“你少威胁我,有话就说,没话赶紧走。”
“你以前也不是这暴脾气啊?”
“你以前少挨揍了?少恭维我,能不能直说?”
“今夏,我想让你陪我出去买些东西,我自己没有主意。”
“你想买什么?”
“我……”杨岳犹豫了片刻,脸上便红了起来。
“说呀,磨蹭什么?”
“我想给淳于姑娘买一个礼物。”
“啊?”袁今夏开始时不解,想到刚刚淳于夫人的话,便立刻明白了,暗道,“大杨这块木头终于开窍儿了,” 遂又问道,“大杨,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别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杨岳支吾了一会儿,说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今夏,我跟你说实话说了吧,自从看到淳于姑娘第一眼,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对她有好感,不,不是好感,我就很喜欢她,是很喜欢的那种,你明白么?”
“行啊,大杨,以前见到女子就脸红不敢说话的,如今竟然为了淳于姑娘变成杨大胆儿了。”
“你就别笑话我了。”
“我没有,我说真的呢,我为你开心,大杨,真的,不管成与不成,我绝对支持你,走,陪你逛逛去。”
两人开开心心出了淳于府。
而此时,一家金店中的店主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银票,开心得手舞足蹈,“赚了,赚大发了,哈哈哈……”原来在不久前,一个长相飘逸俊美的年轻男子来到店中,说要打一支金钗,还自己绘制了图纸,除了金钗的价格之外,额外付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说是手工再加上催制的价格,三日之内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