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曦愣住。
江清笑着解释道:“我曾答应过,要带你出去走走的。如今京城还算安定,机会难得,也当是,庆贺你高中了。”
林曦的双眼渐渐亮起,一时没应。
“当然,你若不想出门,也没关系……”江清又连忙补充道。
“我想去。”林曦连忙打断了她的话,顿了顿又低头道,“但,我不知该去何处,从前离京,只去过周围寺庙。”
江清放下心来,起身拱手做出讨好的样子道:“那郡主此行,可否交由在下全权安排?”
林曦心头阴霾散尽,眉开眼笑地顺着说道:“好,那你可不要让本郡主失望。”
江清亦松了口气笑道:“在下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郡主所托。”
几日后,天气晴朗,江清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江府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她到前堂去,见到来人后认真地行礼道:“见过大长公主。”
曾经的长公主,在如今秦泽继位之后,已经改封大长公主了。
秦渺坐在主位,闻声放下茶水,细细看了一遍江清,问道:“舒国公这是要出门?”
江清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应,秦渺已冷笑一声道:“郡主同我说了,说你约她出京游玩。”
“是,”江清终于点头道,“年前约定,今方兑现。”
秦渺盯着他没说话,江清茫然地道:“不知大长公主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秦渺长长地呼了口气,起身走到江清面前问道:“郡主到底哪里入不得你的眼?”
“什么?”江清没反应过来。
秦渺冷声道:“郡主六岁入宫,十岁送到我府上教养,我视她为亲子。她自小便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她的婚事,我不求什么高门大户,只求她此生富贵无虞,可她偏偏入了你府上。”
“这便罢了,我看得出她心悦于你,可这才入府尚未一年,她操持侯府,历经险乱,诸多付出,如今你位至国公,要同她和离不说,甚至还怂恿她参加闱考入朝为官?”
“你当我看不出如今朝堂是如何争斗的吗,舒国公,利用一个女子也不是这般无所不用其极的吧?”
江清沉默地听完,随后弯腰道:“澄阳郡主金枝玉叶,名动京城,有郡主入府,是江清一大幸事,然依大长公主所见,江清福薄命短,余生年岁,能有几何?”
秦渺压下眉头不语,当初晟帝指婚时,她便因此不满。
可如今江清当真要与林曦和离,她又一样觉得生气。
“至于闱考和入官,”江清低头道,“我承认劝郡主参考有推行女子为官之政的原因,若大长公主不愿,我今日亦可立誓,不让郡主参与半分朝堂斗争,不受任何势力影响。”
江清顿了顿,抬眼看向秦渺道:“可是大长公主觉得,哪怕是入朝为官,也要活在别人的保护下,这真的是郡主想要的吗?”
秦渺忽地抬眼,好像第一次认真打量江清的模样。
江清直起身子,继续说道:“大长公主当年也帮过先帝,也在朝堂行走过些时日,被人保护被人推离的感受,大长公主理应比我清楚。”
秦渺上前两步盯着她,声音冰冷:“这些陈年旧事都如此清楚,舒国公当真手眼通天。”
江清并不辩解,只是道:“再说和离一事,婚姻后宅当初绊住了大长公主,如今难道要再绊住郡主吗?”
“……”
秦渺没再说话,江清再次行礼道:“我知大长公主所忧,亦可向大长公主保证,江某今后绝不会利用郡主对江某之情分逼她做任何她所为难之事,至于其它,皆看郡主自己的意愿。”
秦渺忆起当年,脸色越发复杂。
江清说罢直起身,问:“大长公主,可还有别的顾虑?”
秦渺眉头蹙起,好一会儿后才轻声道:“若抛开你不谈,放榜那日,的确是我见到她最开心的一日。”
怎么就抛开她不谈了……江清欲言又止,默默低下头。
“你既护不得她,那凭她之位,凭你之能,为她谋一个能护着自己的位置总还是做得到的吧?”虽是问句,秦渺却说得极肯定。
“呃,”江清咳了一声,心虚地道,“她名次不高,且外界现在已对我诸多猜疑……”
“你那本就不如何的名声重要还是她的前程重要?”秦渺质问道。
“……”
江清无言以对,甚至觉得很有道理。
她只得再次行礼道:“江某定当竭力为之。”
秦渺总算勉强顺心了些,绕过他径自离开了江府。
江清摸了摸鼻尖看着她远去,放下手叹了口气。
朝堂虽然缺人,但哪来那么多人人都满意的位置呢。
折月过来接她,不解地道:“原来大长公主专门过来,绕了那么一大圈,就是为了给郡主求个高些的位置。”
江清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无奈一笑:“其实不必如此的,我本就于她有愧,自是不会轻易辜负。”
“这话公子方才应该同大长公主说。”折月说道。
“那不行,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够了,不能握到别人手中。”江清说道。
“哦。”折月点头记下。
郡主府前,几辆马车停住没多久,有人从府内开了门。
林曦出门便看到江清立在门口,总穿官袍的人今日只穿了一身深蓝长衫,身姿挺立掩去了几分病气。
江清转头,略弯腰将手腕抬了过去问:“可用过早膳了?”
“吃过了,即刻便出发吧。”
林曦轻笑,抬手搭上面前的手臂,由江清扶着自己登上了马车。
队伍缓缓驶出京城,和成队的士兵汇聚,向着远处驶去。
京城内,议政堂,庞英从公文中抬头,甚是生气地问:“出去干什么?和夫人玩去了?”
“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有心思玩?”
“京城外最近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怎么个个都要出去玩儿?”
庞英骂骂咧咧,林述之好奇地问:“个个?还有谁也离京了吗?”
“哦,我家幺女,”庞英摆了摆手,神情复杂地道,“说不满意我给她摆的席面,自己出京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