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我看到了你的未来，所以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你愿意跟我走吗？”
苍灵的语气依旧平静，这么多年来，摘星在她的身上似乎从未感觉到情绪的波动。
苍灵只比摘星年长三岁而已，可在摘星的眼中，苍灵就是她永远都追赶不上的人。
她第一次见到苍灵的时候，是在一个下雨天，她倒在脏污的泥泞之中。
一辆马车从她面前经过，摘星抬眸看向马车车窗的时候，车帘恰好飘起，她与苍灵的双眼对视。
彼时的苍灵，也不过是十岁的孩子。
她救下了摘星，还收她为徒弟，将她带回了血雨楼。
这些年来，摘星眼中的苍灵，永远都孤零零地坐在血雨楼顶层的房间里，永远都戴着那张面具，没有人见过苍灵面具下的模样。
苍灵的身上都是谜团，摘星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看破谜团，她只能另寻他法。
“师父，你教过徒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的路，终究不能如师父所愿了。”
摘星慢慢地松开了苍灵的衣角，“其实，没有人可以抓得住师父。”
这一瞬间，摘星想到了很多在血雨楼生活的过往，可是她去血雨楼原本就是一场算计，怎么会有真心呢？
所以此时的犹豫，已经是摘星为数不多的心意了。
“走吧。”苍灵淡淡地说了一句。
摘星没想到苍灵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师父？”
“从今开始，你我师徒缘尽，恐怕你我再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摘星心尖微颤，但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她并没有去镜花坞，而是返回了公主府。
在摘星的身影消失之后，戚桐从暗处走了出来：“楼主，摘星背叛了您，我去杀了她。”
“在杀部待久了，天天把打打杀杀的挂在嘴边，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戚桐抿了抿唇：“楼主，摘星知道血雨楼太多的事情，我也是担心她会泄露出去。”
“她知道的，都是我想让她知道的。”
听到苍灵这么说，戚桐暗自放心，看来楼主从一开始就知道摘星居心不良。
“楼主，那您为什么要收她为徒？”
“只要放对了位置，每个人的作用就能发挥到最大。”苍灵看向戚桐，“她要走她的路，谁都拦不住。只是，你接下来的路，想好要怎么走了吗？”
戚桐点了点头：“想好了。”
“你快要成婚了，新婚贺礼来不及送，只能以后补给你了。”
“楼主，我不需要什么贺礼。” 戚桐的眼底闪过落寞之意，“这场大婚，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你是这么想的，那孟为桢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个问题，戚桐无法回答。
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孟为桢的心意，而是因为知道，才更觉愧疚。
孟为桢娶她是真心，她嫁给孟为桢却掺杂着太多的算计。
苍灵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刚才我跟摘星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是。”戚桐明白苍灵的意思，“我此番所为涉及朝堂之争，违背了血雨楼的规矩，不管什么惩罚我都认，只求楼主别将我赶走。”
“戚桐，血雨楼的规矩约束的从来不是你们，而是历任楼主。”苍灵声音中多了几分笑意，“血雨楼，早就不应该存在了。”
“楼主……”戚桐喊了一声。
苍灵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最近小心些，凤明珩应该是想对付你。”
戚桐点了点头，突然，她问了一句：“楼主，昭懿公主可信吗？”
苍灵收回手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信不信她在你，做你自己想做的就行。时辰不早了，孟为桢估计等了你一晚上，你真的不去见他吗？”
今晚的灯会，孟为桢早就邀请过戚桐，只是戚桐到现在都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去见他。
灯会的意义不一样，戚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得住孟为桢的心意。
此刻，苍灵提起这件事，戚桐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戚桐，你能面对薛家的事情，为何不能面对孟为桢的心意呢？如果你决定与孟为桢成婚，难道要一辈子回避吗？”
戚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缩，苍灵没有等她的回应，转身往外走了。
“楼主，您去哪里？”
“去见一个故人，你不用跟着了。”
很快，苍灵的身影就消失了。
戚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眸光闪动，最终，她下定了决心，也走出了小巷子。
戚桐顺着人流走到了孟为桢约定的地方，孟为桢背对着戚桐站在树下，他的手里还提着一盏花灯。
花灯样式寻常，但灯壁上的图案是梧桐树，戚桐觉得，这盏花灯很有可能是孟为桢亲手做的。
他做不了那么精致复杂的款式，就只能在花样上多费点心思了。
孟为桢已经等了许久，他身边的小厮提醒道：“世子，这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戚姑娘怕是不会来了。”
孟为桢依旧驻足在原地，他已经做好了戚桐不会赴约的准备。
可万一，她心软来了呢？那自己不就错过机会了吗？
为了那个可能性，孟为桢不愿意离开。
戚桐缓步走到了孟为桢身后，小厮先看到了她，一脸惊喜准备提醒孟为桢，但戚桐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厮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孟世子这花灯买的，怎么没有其他人买的好看？”
孟为桢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身，印入眼帘的就是戚桐的笑颜：“你来了。”
“我来晚了。”
“不晚，只要你来，都不晚。”
戚桐看向孟为桢手里提着的花灯：“世子还没有告诉我，这花灯是在哪里买的呢？”
孟为桢想把手里的花灯藏起来：“我就随手买了一盏，你既觉得不好看，我陪你逛灯会，买你喜欢的花灯。”
戚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是吗？我要是不喜欢，世子做灯的心意不就白费了吗？”
孟为桢有些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花灯是我做的？”
戚桐故意靠近一步，贴近他的脸，问道：“难道我猜错了？”
孟为桢不敢直视戚桐的双眸，往后退了一步：“我做的花灯不好看。”
戚桐从孟为桢的手里接过花灯：“这梧桐画的不错，我很喜欢。”
闻言，孟为桢立刻展露出笑颜，但他又伸手从戚桐手里拿走了花灯：“我来提着就好，你回去的时候再拿走。”
提着一盏花灯而已，还能把人累到了？
这种行为在以前的戚桐看来，着实矫情了些。
但此刻看到孟为桢的动作，戚桐却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