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妖部落的地下网络,是一片纵横交错的黑暗迷宫。
潮湿的泥土气息混杂着霉味、鼠粪味,以及偶尔传来的食物腐坏的酸馊味,在狭窄的通道里弥漫不散。
石壁上凝结着水珠,时不时滴落下来,在地面积起小小的水洼,倒映着通道壁上微弱的磷火光芒。
这里的每一条通道都暗藏玄机,每一个转角都可能藏着算计。
有的鼠妖在通道侧壁挖了隐秘的孔洞,用来窥探过往同族的行踪;
有的则在地面铺设了不易察觉的陷阱,只为抢夺他人手中的物资。
整个地下网络都浸透着一股浓郁的算计与精明气息,在这里,弱肉强食是不变的法则。
每一只鼠妖都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斤斤计较的本事,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他人设下的圈套。
在这样的环境里,大耳和飞尾是一对公认的“蠢货”。
它们就像两颗格格不入的石子,被所有鼠妖排斥在精明的圈子之外。
大耳生就一双奇大无比的耳朵,耳廓薄如蝉翼,边缘还带着一圈浅灰色的绒毛。
这对耳朵本该是鼠妖部落里最灵敏的听觉工具,能捕捉到数里之外的细微声响,可偏偏到了大耳身上,却成了摆设。
部落长老交代任务时,它总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一双大耳朵扇动着。
看似听得极为认真,可往往长老话音刚落,它就挠着头,眼神茫然地问:
“长老,您刚才说让我去东边还是西边传递消息啊?”
关键指令总是左耳进右耳出,要么记错了交易对象的名字,要么把传递的情报内容弄混。
为此,它不知挨了多少顿责骂,也成了同族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每次出错,其他鼠妖都会围着他,指着他的大耳朵讥讽:
“瞧这对大耳朵,中看不中用,连句完整的话都记不住!”
大耳只是缩着脖子,耷拉着耳朵,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嘲笑。
飞尾则与大耳截然不同,它的尾巴蓬松得像一团炸开的棉絮,毛色雪白,在昏暗的地下网络里格外显眼。
族里的老辈鼠妖说,飞尾祖上曾出过一位拥有飞行血脉的强者,能在林间自如翱翔。
可惜血脉传到飞尾这里,早已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飞尾对此深信不疑,每天都会找个没人的角落,扑腾着蓬松的尾巴尝试飞行。
可每次它双脚离地,身体就像失去了平衡的陀螺。
歪歪扭扭地在空中打个转,然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
别说像祖上那样翱翔天际,就连旁边低矮的树梢,它拼尽全力也难以飞上去。
有一次,几个调皮的鼠妖故意把一颗野果放在树梢上,嘲笑它要是能飞上去就把野果给他。
结果飞尾尝试了整整一下午,摔得浑身是伤,也没能碰到树梢的边。
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身后传来阵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正因如此,部落里没人愿意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只安排些最基础的情报传递,和边境小宗交易的活计。
可即便如此,它俩也常常搞砸。
传递情报时,大耳要么记错了接头暗号,要么把消息里的关键数字说错;
进行边境交易时,飞尾负责记账,却总是算错账目,要么多给了对方物资,要么少收了钱财。
每次出了差错,它俩都会被部落长老罚去清理最肮脏的通道,或是去看守最偏僻的仓库。
族中其他鼠妖更是变本加厉地嘲笑他们,说他们是“鼠妖部落的耻辱”“天生的废物”。
然而,龟太郎通过信仰网络的深层感知,却“看”到了与族中鼠妖认知截然不同的景象。
当其他鼠妖围在交易点,为了一文钱、半块肉干争得面红耳赤,互相算计着如何从对方身上榨取更多利益时,大耳却常常独自溜到地下网络的角落。
那里光线昏暗,石壁上布满了青苔,墙角处生长着一株顽强的毒草。
毒草的叶片呈深紫色,边缘带着尖锐的锯齿,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其他鼠妖避之不及。
唯有大耳,会蹲在一旁,一动不动地对着毒草发呆。
它那双总是显得茫然的眼睛,此刻却异常专注,眼神深处仿佛藏着一片无人能懂的世界。
仿佛在探究毒草生长的奥秘,又像是在与毒草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交流。
那专注的神情,与它平日里蠢笨的模样判若两人,透着一种超越了鼠妖本能的好奇与思索。
而飞尾的异常,则发生在一次意外失火时。
那天,部落的仓库突然燃起大火,火焰借着干燥的草料迅速蔓延,滚滚浓烟呛得鼠妖们纷纷逃窜。
仓库里存放着部落过冬的粮食和珍贵的药材,若是被烧毁,整个部落都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就在众鼠妖惊慌失措,无人敢靠近火场时,飞尾却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头冲进了浓烟之中。
仓库内灼热的火焰舔舐着四周的木箱,温度高得几乎能融化毛发,飞尾刚冲进去,就被热浪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一根燃烧的木梁从屋顶坠落,朝着他身后堆放的药材砸去。
危急关头,飞尾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想要挡住下落的木梁。
令人震惊的是,当飞尾张开双臂的瞬间,那原本扑来的火焰,竟诡异地绕开了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无火区域。
尽管这诡异的景象只持续了一瞬,火焰便恢复了原状。
飞尾自己也未曾察觉这异常,只是趁着火焰稍退的间隙,扛起一包药材,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仓库。
但这短暂的异样,却被龟太郎的神念清晰地捕捉到。
那并非偶然的巧合,而是飞尾体内稀薄的返祖血脉,在危急时刻无意识引发的灵力波动。
那波动虽微弱,却拥有着操控火焰的潜质,只是连飞尾自己都未曾知晓这份隐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