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对孙萍笑了笑。
“理论上是这样。”
“但是我们律师不能保证给您争取多少。”
“您得有您的心里价位不是吗？”
总得有个目标，才能制定策略。
不然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孙萍又懒洋洋地看了宁芷韵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笨。
“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宁芷韵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看来是问不出具体的数字了。
只能先从侧面了解情况。
“好。”
“那您能详细说说您和您目前丈夫的婚姻情况吗？”
了解婚姻背景，才能找到突破口。
比如过错方，财产状况等等。
孙萍一听到这个，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
刚才那副懒洋洋，爱答不理的样子瞬间消失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激动和愤慨。
“我老公其实就是个倒插门！”
“想当年我嫁给他的时候，他穷得叮当响！”
“连一个像样点的宝格丽戒指都买不起！”
“全都是靠我们家！是我爸拿出钱来，辅佐他的生意！”
“要不是我们家，他能有今天？”
“可是呢？”
她拔高了声调，引得邻桌几个人侧目。
“他现在倒是发达了！人五人六的了！”
“结果呢？开始不着家了！”
“天天晚上不回来！问就是应酬！应酬！”
“鬼知道他跟哪个狐狸精鬼混去了！”
孙萍一口气说了好久，中间几乎没有停顿。
宁芷韵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心里却在快速分析。
孙萍的叙述充满了主观情绪，缺乏客观事实。
倒插门，家里扶持，发达后变心。
这是很多怨偶的经典剧本。
但光有这些情绪化的控诉，在法庭上是站不住脚的。
她需要的是证据。
宁芷韵看着孙萍还在喋喋不休。
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
“那您有证据证明您老公的外遇吗？”
这才是关键。
如果有确凿的出轨证据，孙萍在财产分割和赡养费方面，就能占据非常有利的位置。
谁知，孙萍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激动和愤慨瞬间垮了下来。
“证据？”
她皱着眉头，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不耐烦和理所当然。
“证据不应该是你们律师去找吗？”
“我花钱请你来，不就是干这个的？”
“问我干嘛？”
宁芷韵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心里那股无明火又窜了上来。
律师又不是私家侦探！
更不是警察！
哪有那个权限和能力去跟踪，去偷拍？
这位孙女士，真的是把律师当成什么了？
万能的吗？
付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让律师上天入地找证据？
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
“不好意思，孙女士。”
“我的职责是根据您提供的证据，在法律框架内为您争取最大的权益。”
“关于搜集证据这方面，我们能力有限，也权限不足。”
这话说得够委婉，也够清楚了。
希望对方能听明白。
谈到这里，孙萍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都没看宁芷韵一眼，拿起手机就接了起来。
语气瞬间变得亲昵又热络，和刚才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判若两人。
“喂？娟姐啊。”
“又打麻将啊？”
“好好好，我这就过来。”
“等我啊，马上到！”
挂了电话，她动作麻利地将手机往精致的小包里一塞。
随即就站起了身，理了理身上那条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丝绒长裙。
她居高临下地瞥了宁芷韵一眼。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助理。”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就往餐厅外走去。
宁芷韵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坐在原地，一时有些无语。
这就走了？
关键信息一点没问出来。
丈夫出轨的证据没有。
期望分割的财产数额没有。
连基本的婚姻状况都只听到一堆情绪化的抱怨。
这案子，怎么接？
简直是浪费时间。
宁芷韵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罢，这种客户，大概率也不会真的委托。
不过是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情绪罢了。
她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刚拿起自己的包，旁边桌的服务员就走了过来。
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手里拿着一个打包好的餐盒和一张账单。
“小姐，您好。”
服务员将餐盒和账单一起递到她面前。
“刚才那位女士离开前，点了我们店的豪华海鲜套餐。”
“她说没时间吃了，让我们给打包好，麻烦您一起结下账。”
宁芷韵的动作僵住了。
还让她结账？
她接过那张长长的账单，目光落在最下方那个刺眼的数字上。
四位数。
一份套餐。
宁芷韵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她抬头看向餐厅门口。
孙萍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算了。
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
以后接咨询，一定要提前问清楚，是不是真的有委托意向。
不能再被这种人浪费时间和金钱了。
她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银行卡递给服务员。
“买单。”
服务员接过卡，很快就处理好了账单，将卡和票据递还给她。
周丽娜早就竖着耳朵听完了全程。
眼看着孙萍趾高气扬地离开，又看到宁芷韵一脸郁闷地买了单。
她再也忍不住了。
等服务员一走，她立刻从隔壁桌挪了过来。
一屁股坐在宁芷韵刚才的位置上。
脸上写满了鄙夷和愤愤不平。
“什么嘛！”
她拿起桌上宁芷韵没动过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还自称有钱人，富太太呢！”
“连一份午饭都要蹭别人的！”
“点了那么贵的套餐打包，还让别人买单！”
“真好意思！”
周丽娜越说越气，小脸都涨红了。
“这谁介绍来的客人啊？”
“也太没品了吧！”
“简直是奇葩！”
宁芷韵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那点郁闷倒是散了些。
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是公司前台的座机电话，她马上接通。
“宁律师，林秋雨小姐已经到了，说要见您。”
“好的，我在外边吃饭，现在马上回去，让她等我五分钟。”
她挂了电话，抬头正想拉周丽娜一起走。
却看见周丽娜又夹起一只大虾，剥了壳塞进嘴里。
吃得津津有味。
宁芷韵看着她满足的样子，一脸无奈。
“你自己慢慢吃吧，我下午的客户到了，得马上回去。”
周丽娜连忙喊着她。
“啊，你要走啊，那先帮我把单买了吧！”
说着，就举着筷子，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她。
“行，今天都把我当冤大头是吧。”
宁芷韵无奈地打开付款码，顺便看了眼时间。
“你拿我手机付吧，密码是我生日，我真的来不及了，你付好了帮我把手机带回来。”
她说完，就把手机往周丽娜面前一丢，就急匆匆走出了餐厅。
她几乎是小跑着往律所大楼赶。
回到公司，她直蹦会客室，一把推开了门。
林秋雨听到声音，抬起头。
看到是宁芷韵，她放下手里的杂志。
脸上露出微笑。
随即站起身，朝着她走来。
“宁律师，您好。”
林秋雨的声音带着温婉的笑意。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宁芷韵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林小姐，您客气了。”
“是我应该向您说不好意思。”
“中午电梯人实在太多，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
她语气诚恳。
说完，她就等着对方的抱怨。
毕竟刚才那个孙萍，晚了三分钟都要阴阳怪气半天。
林秋雨这种看起来更讲究的人，说不定更难搞。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
林秋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没关系。”
她笑容依旧温柔。
“我也是刚到没多久。”
“您不必介怀。”
林秋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还是说，她这次来的事情，真的非常重要？
重要到让她不得不收起那副高傲的姿态？
她看着林秋雨妆容精美的脸。
直接问道。
“林小姐，您这次来找我。”
“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秋雨点了点头。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变得认真起来。
“确实。”
“上次您帮我处理夏云的事情。”
“处理得非常完美。”
“我很相信您的专业能力。”
“这次，我又碰到点麻烦。”
宁芷韵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最近在帮夏氏集团做一个项目。”
“他们在竞争mG集团的一个珠宝收购项目。”
“我负责其中的设计部分。”
“为了这个设计方案，我花了很多心血。”
“查阅了大量的资料，还特地飞去了米兰好几个时尚之都考察。”
宁芷韵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可是，就在前几天。”
“沈氏集团那边，突然公布了他们参与这个项目的珠宝设计方案。”
宁芷韵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又跟沈家扯上关系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秋雨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看到他们的方案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的设计，跟我做的方案，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这简直太可怕了！”
这已经不是巧合或者借鉴能解释的了。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