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婕不太相信安德鲁的这种说法。
街上的尸体实在太多,一晚上根本来不及清理,再说镇上的人都亲历了刚才的惨剧,人类再怎么嗜血也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然而老猎人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这就是阿瑞娜镇的特点,人们只要一觉醒来,昨天的痛苦记忆就会被抛诸脑后,从来不会吸取教训。
“明天一大早还有更多外地人来镇上观看比赛,赛事主办方一定会在晚上把街道清理干净。”
安德鲁似乎非常熟悉主办方的行事风格,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听到这话,艾莉婕扭头看了一眼玻璃门外的街道。
路灯下散布着触目惊心的尸体,要是放在其他地方,光是司法部门现场取证就得花很长的时间,更别说后续清理现场了。
然而阿瑞娜镇是一块法外之地,就连ddd也没有在发出伪人警报后出动特工前来支援,更别说其他的执法部门。
艾莉婕仔细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到了明天一切都会揭晓。
随后她来到前台,找到女服务员,想给安德鲁也开一个客房。
老猎人习惯在深山老林恶劣的环境下求生,不过既然旅馆有条件能够提供更好的住宿,就不能真的让他缩在墙角过夜。
旅馆已经没有多余客房,女服务员好心把自己的员工休息室让给了安德鲁。
安德鲁原本坚持要待在旅馆大堂等到天亮,在艾莉婕的反复劝说下,他终于接受了这份好意去了员工休息室。
老猎人走后,艾莉婕和旅馆员工一起从仓库里搬来许多备用床垫铺在大堂的地板上,让剩下没有分配到客房的避难者起码有一个可以躺下休息的地方。
尽管绝大多数人都会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阵忙碌过后,女服务员想让艾莉婕也回房间休息,但艾莉婕坚持要守在大堂。
她觉得自己是这里唯一的执法者,有义务守护大家的安全。
更重要的是,从屠杀开始到结束,马特奥和他的马仔始终在龟在楼上的总统套房不曾露面。
也许这群人嗑嗨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但对于艾莉婕来说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
于是,她端坐在旅馆入口处的沙发上,隔着外套摸着怀里的左轮枪。
期间她用手机试着联系冷敬,却发现男友的电话无法接通,而在电子地图上,整个芝加哥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框。
即便信号不通,艾莉婕还是通过短信把自己的遭遇告诉给了男友,只要他所在的地方恢复信号,第一时间就能看到自己的留言。
做完这一切,艾莉婕深深叹了口气,收起手机。
大堂里不时传来伤者哼哼唧唧的呻吟,员工们替伤者清洗伤口止血,给他们服用阿片类止痛药,打算等到天亮之后再把他们转移到镇上的医院。
美国是一个止痛药泛滥的国度,普通人不管遇到什么病痛,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服用止痛药,人们甚至能在costco买到一瓶几百甚至上千片的“量贩装”止痛药。
而所谓的“阿片类药物”,其实就是“鸦片类药物”,其有效成分提取于罂粟及其衍生物,例如臭名昭着的“芬太尼”就能强效镇痛,作为一种临终关怀的手段普遍用于缓解癌症晚期患者的剧痛。
然而这类药物通常都有很强的成瘾性,美国药企在明知芬太尼有成瘾风险的情况下,花费数亿美元对各路政客和学者进行游说,让联邦食品药品监管局视若无睹,医保系统甚至鼓励医生给患者开这种止痛药,以至于每年数万人死于芬太尼成瘾。
服下止痛药之后,许多伤者的呻吟声渐渐消失,甚至有人蜷缩在床垫上睡着了。
至于未来是否成瘾,人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似乎只要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抛到脑后。
......
艾莉婕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睡着的,被惊悚的噩梦惊醒,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严格来说,她做的这个梦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噩梦”,反而相当甜蜜。
不过,这份甜蜜不是自己的,而是男友和奥利维亚。
艾莉婕很清楚男友和奥利维亚之间的关系并不算融洽,可再怎么说堂妹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作为冷敬的女友,她的潜意识里多多少少有点不放心。
“不过应该没这么严重,查理和奥利维亚这一路上也算有个伴,起码不会这么无聊。”
自我安慰了一句,她转头环顾四周。
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早上七点,外面已经初现曙光,大堂里有些人已经醒来。
艾莉婕用手理了理额头前纷乱的发丝,走到大门后,透过玻璃观察外面的景象。
街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被晨光染成深蓝色。
透过薄雾,她注意到旅馆门口的一些血迹已经消失不见。
半侣只会出现在没有光照的地方,诸如夜晚、封闭建筑内部,或者昏天黑地的暴雨中,于是艾莉婕胆子大了起来,用钥匙打开大门,走进雾气弥漫的街道。
走了十几步,她对看到的画面感到极度震惊。
不知何时,
街上的尸体和血迹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就好像昨夜没有发生那场恐怖的屠杀。
干净得让人心里发毛。
她小跑回到旅馆,锁上大门,思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服务员趴在柜台上睡了一晚,这时也醒了过来。
艾莉婕询问她是否看到昨晚有人在外面清理街道。
“唔,这我倒没怎么注意,”女服务员打了个哈欠,“我只知道镇上的清洁工向来很厉害,不管头天有街道上有多么乱糟糟的,总能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把一切还原。”
“就算如此,这也太奇怪了,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艾莉婕不相信普通的清洁工能在面对满街尸体的地狱景象时还能正常工作。
“还好,毕竟这里是阿瑞娜镇,人们要么死在擂台上,要么死于街头斗殴,镇上的清洁工们可能早就见怪不怪了。”
女服务员好像对此没有太多的想法。
不仅她是这么想的,就连大堂里的一些旅客也是这么想的,就好像这个镇上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这让艾莉婕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正常人真的会这么想吗?
不过在心灵能力的加持下,艾莉婕非常确定周围的人都是最普通的人类,这让她感到很矛盾。
恰好就在这时,安德鲁来到了大堂,和艾莉婕打了声招呼。
他隔着玻璃门看到街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便让艾莉婕来自己房间聊一聊。
于是,艾莉婕跟着安德鲁来到员工休息室。
关上房门,用心灵能力确认附近没有偷听的人,她便询问安德鲁,这些打扫街上尸体的“清洁工”到底是谁。
安德鲁坐在床沿,看了一眼窗外,随后说道:
“我1993年随着父母一起来到阿瑞娜镇,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到底是谁在统治着这里。”
“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座小镇的实际统治者,绝对有指挥清洁工一夜将街道还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