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峰冲他妩媚一笑,百媚横生。
娘炮却突然察觉不对,失声尖叫:
“你不是我夫君!你是谁?弄错了!新娘不对!”
迎亲队顿时哗然,所有小人都愣愣地望向李正峰。
“怎么安静了?”
李正峰沉声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小人们眨巴着眼看看他,又瞅向娘炮。
一个拄拐杖的红衣老叟走出队伍喝道:
“慌什么!小粟米你仔细说,哪里不对?这不就是你郎君吗?”
李正峰也好奇——他是怎么被看穿的?
张世平明明施过法术,在精怪眼里他该是古文书才对。
但张道长翻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估计又是如此。
他当即扣剑起身,莞尔一笑:“早说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怎么停了?是不听我的话吗?”
“小朋友不听话,要打屁股哦!”
“剑出!”
桃木剑果然威力惊人!
那花枝招展的娘炮正扯着嗓子尖叫呢,桃木剑猛然轰出,瞬间就把它打得渣都不剩!
雷声轰隆作响,飞剑所到之处,房间里乱成一锅粥。
迎亲队伍里那群小精小怪吓得魂飞魄散,一扭身全变成了纸片似的小人,薄得风一吹就能飘走。
它们七手八脚扔了花轿和礼担,迈着小短腿拼命往床底下钻。
李正峰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场面,他想再御剑把这些纸片人统统斩灭,却一时不知该从哪儿下手。
况且张世平之前提过,张氏这一支精怪修为不低,至少也是四品甚至三品的水准。
俏娘炮张粟被一剑轰没之后,什么都没留下,预料中的大耗子精也没现身,张粟死后并没有现出原形。
李正峰迅速扫视一圈,正想再御飞剑对付这些纸片人,眼前却突然一黑——
所见的景象全变了!
他仿佛瞬间跌入另一个世界。
不再是黑夜,而是烈日高照。
远处丘陵起伏,好似龙蛇盘踞,一条奔涌的河流哗啦啦冲进山间。
河两岸水田连绵,稻浪随风翻滚,穗子饱满得压弯了腰,俨然一派丰收气象。
稻田旁边还有一片甘蔗田,更远些的地方则是一片翠绿。
走近一看,竟是一处瓜田,圆滚滚的西瓜躺了一地,仿佛在向他炫耀自己的饱满身姿。
大热天看到这样的瓜,任谁都想拍开一个啃上几口。
但他忍住了。
眼下本该是广东的湿冷季节,此时要么是陷入了幻境,要么是误入了什么洞天福地。
不管哪一种,都绝对不是好事,必须万分小心。
穿过瓜田,他沿着一条田埂往丘陵方向走去。
河水绕山,这类地方多半会有人家。
果然,走过一片荔枝林,就看到一棵大榕树。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响,树荫下居然摆着桌椅,茶几上的果盘极其丰盛:
切好的西瓜、洗净的青枣、两挂熟透的香蕉,水灵灵的模样,简直是个歇脚的绝佳之地。
李正峰走过去瞥了一眼,摇摇头。
不对劲。
他从小在乡间长大,太清楚瓜果最容易招苍蝇小虫,
可这果盘周围连一只飞虫都没有,太反常了。
于是他没停留,继续往前走。
山脚处出现几间瓦屋,一个汉子刚推门出来,一见到他就眉开眼笑,挥手喊道:
“咦?这不是小粟米的相公吗?怎么一个人来啦?迎亲队呢?”
李正峰不说话,那汉子热情地拉住他,朝四周嚷道:
“快出来呀,新郎官进村喽,大家都来看看姑爷呀!”
喊声在山谷里回荡,几间屋里顿时涌出不少人,男女老少,甚至还有几只土狗凑热闹。
大家围上来七嘴八舌:
“这就是古老爷家的公子?果然一表人才,瞧这身板、这气色,一看就能旺家!”
“古家公子是俊,可迎亲队伍呢?怎么没一起来?”
“该不会是等不及要进我们张家的门,自个儿先跑来了吧?”
“快去禀报张麦老爷,姑爷上门啦!”
李正峰仔细打量,这些人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但他心里清楚,这绝对不正常,只恨自己没有张世平那样小道士的眼力,看不穿虚实。
他扣紧剑柄,警惕地环顾四周,心里琢磨要不要拔剑试一试。
当然也只是想想,他并非嗜杀之人,不会因为一点猜疑就对平民出手。
这时,
一座大宅里快步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穿绸缎长衫的中年人,急匆匆走来问道:
“我家姑爷在哪儿?接亲的队伍呢?小粟米人呢?”
李正峰饶有兴致地望向他——这位就是张麦了。
对方满脸堆笑迎上来:
“姑爷怎么自己先来了?”
旁边人哄堂大笑:
“肯定是姑爷急着过门,张老爷您快请人家进屋坐啊!”
李正峰仍不开口,只微笑点头。
张麦身上看不出半点耗子精的痕迹,相貌端正、身材高大。
但李正峰凝视他时,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张麦接连发问,却得不到回应,有点急了。
随行的一位老者劝道:
“张老爷别急,姑爷一路辛苦,肯定是又渴又累,先进屋喝杯茶再说。”
张麦恍然大悟:“对对,快进屋喝茶吃果子,咱们山泉源的鲜果可是一绝!”
李正峰心里顿时明朗:
从踏入这鬼地方开始,就不断被食物引诱,先是西瓜,又是鲜果,现在又是茶。
这里的东西,绝不能碰!
屋内布置得喜气洋洋,极其阔气。
门口大红灯笼高挂,门上贴着双喜字,红毯铺地直通正厅。
厅堂八仙桌上供着龙凤喜烛、三牲果品,正北悬挂一幅戴冠老人的画像。
张麦引他看画,自豪地说道:
“姑爷,老夫早跟你家提过,我张氏出身名门,绝非虚言——此乃我家先祖,太祖高皇帝,曾经的武帝!”
李正峰一愣,难道这张麦还跟当今皇族沾亲?
或是武帝后人?
张麦请他入座,众人热络地端来南瓜子、香蕉干、米通等茶点,还有一位姑娘奉上清凉的凉茶。
一位头戴红花的妇人焦急道:
“迎亲队怎么还没回?吉时快到了,该拜堂成亲了。”
有个青年忧心忡忡:
“别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妇人斥责道:“呸!大喜的日子胡说八道!”
众人纷纷劝李正峰吃喝,他却始终含笑摆手。
再三推拒,张家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不知谁低声嘀咕了一句:“姑爷是不是瞧不上咱家,才不肯吃我们的东西?”
话音一落,满屋气氛骤变。
方才的热闹喜庆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诡异的气息。
张麦沉声道:“姑爷为何不肯用我张家的茶点?莫非真瞧不起我张氏?”
李正峰微笑:“老丈见谅,阳间人怎吃阴间物?”
满场哗然!
张麦大叫:“无礼!此话怎讲?”
李正峰当即一声大喝:“呔!老头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先前对我的笑、对我的好,全是装的!”
“你根本看不上我!你张氏是皇家宗亲又如何?我亦是炎黄子孙!”
张麦被喷懵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正峰指着他继续输出:“我堂堂华夏后人,竟被你们强逼入赘,天理何在?”
“入赘也就罢了,你还用下迷药的茶害我,安的是什么心?”
端茶的姑娘一愣,抬手就把那杯凉茶一饮而尽,还把空杯倒转示众。
李正峰一愣:这么干脆?
他立马改口:“被我说中就销毁证据?呵,恶心!”
“你这老不修是想迷晕我干嘛?莫非是贪图我年轻的身体?”
张麦气得胡子直抖,指着他道:
“疯了!你这孩子真是疯了!”
李正峰叫道:“我没疯!你这老梆子想用迷药茶算计我?”
“被我识破就毁灭证据?哼,我早把你看透了!”
张麦怒极:“你分明是血口喷人!既说茶中有药,就拿证据来!”
他一挥手,那姑娘张嘴一吐,一道茶水汩汩流回杯中。
吐、吐回去了?
这哪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李正峰大笑:“妖孽!终于现出原形!都给我跪下,爬!”
功法运转,内力如江河奔涌,贯通全身。
他挥掌击出,真气横扫四方,屋内顿时狂风大作,瓜果乱飞,惊叫连连。
张麦忍无可忍,厉声道:“关门!叫他尝尝张家家法的厉害!”
数人围拢上来,出手虎虎生风。
李正峰一脚踢飞椅子砸向冲在最前的一人,对方一掌劈开椅子,却见飞剑已杀到面前——
“轰隆!”
晴空霹雳!
如同那俏娘炮一般,这人瞬间烟消云散,没留下半点痕迹。
雷声震彻,剩下的人吓得连连后退。
张麦摘下瓜皮帽狠狠一摔,咬牙切齿道:
“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先毁我迎亲队,又在我张家杀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
桃木剑破空飞来,他话没说完扭身就溜:“你给我等着!老夫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