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发来一张截图，电视台内部邮件，指示\"淡化处理职教系列报道，重点转向职业教育法修订\"。
发信人是副台长，抄送给一个陌生邮箱。
\"查了下，\"林小雨接着发来，\"那个邮箱注册人是宏远前法务的妻子。\"
周明正想回复，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却只看到灌木丛微微晃动，他加快脚步，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宿舍里，李阳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屏幕上是改装店的设计图，但角落里开着个加密文档，\"新丰证据链\"。
\"我爸助理刚发来的。\"李阳压低声音，\"徐志明虽然进去了，但他弟弟接手了宏远残余业务，上周有人试图买通我们公司的质检员。\"
刘强从床上递下一张纸条：\"工厂也是，三号线的润滑油又被换了。\"
张浩突然推门而入，脸色煞白：\"你们看群了吗？\"
校园群里疯传着几张照片，实训室遭人破坏，几台精密机床的控制面板被砸，墙上用血红色油漆喷着\"多管闲事\"四个大字。
\"什么时候的事？\"周明抓起外套。
\"就在我们课后！\"张浩声音发颤，\"保安说看到个穿风衣的男人...\"
四人赶到实训楼时，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赵铁柱站在废墟中央，脚下是散落的零件和工具，看到他们，老师微微摇头，示意不要靠近。
\"只破坏了控制面板。\"他后来在办公室告诉他们，\"像是警告，不是真要废掉设备。\"
\"因为我们决定参赛？\"李阳问。
赵铁柱从抽屉里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今早收到的，没署名。\"
信纸上只有一行打印字：\"十五年前的错误不会重演。\"
周明和刘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显然不是针对学生的威胁，而是冲着赵铁柱来的，但老师只是平静地折起信纸：\"比赛照常准备，学校会加强安保。\"
回宿舍的路上，四人沉默不语。
路过小树林时，周明突然拉住其他人，指向一棵梧桐树，树干上刻着个新鲜的闪电符号，下面画着骷髅头，和他们在工厂电梯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们进校园了。\"刘强声音冰冷。
当晚，周明辗转难眠。
凌晨两点，他轻手轻脚起床，发现刘强的床铺空着，阳台上，一个黑影正对着手机微弱的光操作着什么。
\"刘强？\"
黑影转过身，手里拿着个精巧的电子装置：\"警报器，改良版。\"
月光下，刘强的眼睛下有浓重的阴影。
周明这才注意到阳台栏杆上摆着一排自制设备，微型摄像头、震动传感器，甚至还有个简易无人机。
\"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最近。\"刘强简短回答，继续焊接电路板，\"不能总靠运气。\"
周明望向远处漆黑的实训楼，隐约觉得某个窗口有光一闪而过，他眨眨眼，那光亮又消失了，可能是月光反射，也可能是...
\"你觉得我们该参赛吗？\"周明突然问。
刘强放下焊枪：\"不知道，但我爸说，躲一辈子不如拼一次。\"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小雨的短信：\"查到新线索，明天见面说？\"
周明回复同意，然后点开相册里那张威胁照片放大细看，背景中的宴会厅角落里，有个模糊人影正在接电话，那人手腕上的表很特别，表面是个罕见的蓝色齿轮图案。
他猛然想起李阳父亲助理戴过同样的表。
第二天清晨，教务处门口排起了长队，全国赛报名最后一天，各专业优秀生都来交表。
周明四人站在队尾，谁都没说话，昨晚的发现像块石头压在心头，如果威胁来自李阳父亲公司内部，那意味着什么？
\"决定好了？\"赵铁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四份表格。
周明深吸一口气，看向室友们，李阳微微点头，刘强表情坚定，就连张浩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笑。
\"嗯。\"周明接过表格，\"我们参赛。\"
赵铁柱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实训室暂时不能用，去我车库吧，设备虽然旧，但精度够。\"
他的车库像个小型的机械博物馆，各种工具按尺寸排列，工作台一尘不染，墙上挂着张泛黄的图纸，周明认出是新丰机械厂的原始设计图。
\"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加训三小时。\"赵铁柱递给他们每人一个笔记本，\"我的参赛经验，可能有用。\"
翻看笔记时，周明发现其中夹着张剪报，十五年前某报纸对职业院校技能大赛的报道，获奖者合影里有年轻的赵铁柱和王建军，两人中间站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
报道标题是：《职校生斩获大奖 有望破格入读本科》。
\"那是...\"
\"过去的事了。\"赵铁柱抽回剪报，\"集中精神，全国赛第一轮是理论考核，你们弱点在这里。\"
训练到傍晚，四人精疲力竭，走出车库时，周明注意到门把手上系着条红绳，这是赵铁柱的暗号，表示有人来过，检查工具包后，他发现少了一把精密切削刀。
\"老师！\"周明冲回车库，\"有人动了我们的...\"
话没说完就噎住了，赵铁柱站在工作台前，手里拿着那张合影，肩膀微微发抖。
台面上摊开一份旧文件，标题是《新丰机械厂爆炸事故内部调查报告》，上面盖着\"绝密\"字样的红章。
\"您找到新线索了？\"周明小心翼翼地问。
赵铁柱合上文件：\"当年的事故...不是意外，也不是简单的质量问题。\"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是谋杀。\"
车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赵铁柱迅速收起文件，示意周明别出声，门被推开，林小雨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
\"小森让我送来的。他师父醒了，说这个必须亲手交给赵老师。\"
纸袋里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和一张字条，赵铁柱看完后脸色大变：\"新丰厂的老保险箱...还在原地...\"
周明正想追问，手机突然响起警报，是刘强设置的监控系统。
宿舍楼下的摄像头拍到了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正抬头直视镜头，手中反光的物体赫然是那把丢失的切削刀。
新丰机械厂的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像垂死者的呻吟。
周明跟在赵铁柱身后，手中的强光手电划破黎明前的黑暗；李阳和刘强一左一右警惕着周围动静，张浩则走在最后，不断回头看是否有人跟踪。
\"车库里的监控显示那人往城东去了。\"刘强低声说，手里握着改良后的警报器，\"但不排除是调虎离山。\"
赵铁柱没回答，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上，钥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铜红色，仿佛浸过血。
工厂废墟比上次来时更加破败，部分屋顶已经坍塌，露出支离破碎的天空。
\"这边。\"赵铁柱转向一条隐蔽的下行通道，楼梯扶手上的锈蚀扎进掌心，\"旧办公楼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