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府到底不是一般府邸,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穿过正厅,便是通往府中花园,廊亭蜿蜒,曲折有秩,关键府中还有大池子,里头栽有荷花,通过长廊,过了荷花池,才见一水榭,里头坐满了人,有男有女。
庆国公府这一代也是最后一代袭爵,都卯足了劲儿,挖空心思想保住荣耀。
家中子嫡子一脉多在读书,而庶子一脉多在经商,今日因着家中来客,这些人都留在家中待客,待的不是外男,却都是女眷。其中,自有庆国公府自己的一番用意。
庆国公府的长子着了一身紫色绣金莽服,头戴紫晶冠,玉树临风,器宇不凡,这般人小门小户定然高攀不上,可惜,到他便没了爵位,他便连世子的称呼都没,往后这府邸说不得也会得了没落户的名声。
走一路,璃月也看了好一番景色,算是长见识,进到水榭,见着男男女女的,淡漠眼神掠了一圈。
韩筱琴介绍:“今日这位便是我相请的姑娘,得了太后青眼,将我们都比下去的蔺三小姐。”
璃月沉了脸,她不喜欢这般介绍她。
大公子韩国栋打量璃月,有些许惊艳,尤其是璃月的身段,于女子那是将将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似不完美了,笑着道:“太后果然是好眼光,同在京城,我等居然头一回见到蔺三姑娘这般人物。”
“就是,就是。我们以前也没见过。”这时几个女子一起围上来恭维,有陌生的,也有见过一回的。
璃月蹙起眉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略福了福身。
这般模样,给人一种文静好欺负之感。
韩筱琴拉着璃月去一边坐,之后有丫鬟引导进来的去眷去另一边,有坐末尾的,有坐中间的,似乎是捡着空叫人坐,混杂在男男女女中,桌子中间摆了果盘,糕点,坚果,中间是几个小炉茶。
围炉说话,瞧着有几分热闹。
蔺如婷和蔺如婉被隔开,坐去了末尾,身边围着有男有女,开始寒暄。相互介绍没多久后,开始套话,多是问璃月底细。若是一般人怕是没什么特别的,最多养在深闺,璃月却是蔺家传奇人物,做过乞丐,从小被人调包,还是太医院的李太医亲自滴血验亲寻回的小姐,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话本子里都不敢这般编排。
蔺如婧和周念慈都是受过教导的,外头说话,不可外道的便是家中事,说话都谨慎,没多久聊天都是冲着爱好,诗书来。
而璃月则与韩筱琴挨着坐,围着她的四个女子,倒是与她话家常,一问家中喜欢做什么事,她没有喜欢的,最近在家读诗书,都是中规中矩说话。之后便问起了,喜欢什么诗,她也没有喜欢的,就是对关雎和蒹葭印象深刻,便也如实说。
这两个都是关乎男欢女爱的,几个小姐对视一眼,便就问起了璃月定亲之事,问定了什么人家,男子长得如何,可送她什么信物,一箩筐的私密问题,把璃月问的直蹙眉头。
她只得说自己不清楚,不知道,不懂没有之类。
怎料这般叫这些女子不高兴了,说她好没意思,是不是没把她们当姐妹,看不起她们云云。
还是周念慈听了一耳朵,见璃月被人有心问话,有种鸿门宴的错觉,起身道:“刚才我没看清这花园景致,可否走走再看看。”
“这是自然,我带着小姐们,逛一逛这园子。”韩国栋起身道。
之后陆陆续续的姑娘便开始起身,关系好的走在一处,开始相互探口风,如此璃月的身世被人扒拉干净,甚至不可思议。
那两个庶女竟是被几个男子围在一道说话,还有说有笑。
璃月与周念慈和蔺如婧走在一处,三人小声,周念慈道:“我怎么觉得今日这聚会不怀好意?”
蔺如婧没怎么察觉,都是聊诗书,道:“就是那几个男子叫人不自在。”
“就是,没有大家闺秀与男子坐一桌的,还有也没有个长辈出面,也太......” 说是没礼数也不为过。
璃月道:“大概什么时候回?”
蔺如婧道:“才坐小半个时辰,还不到回的时候,一会儿留饭,那也不能吃完饭就走,估计得一整日。”
璃月已然耐不住。
走在前头的小姐频频回头看璃月,嘴里窃窃私语,乞丐窝那是什么地方,还有定亲的人家是不在京城的吴家小门户,怕是被人玩过了,不得不送到乡下去。
实在是璃月的身段,一般人不及,她们凭着自己的眼界,猜着最恶毒的心思。
有人觉得凑近璃月都觉得脏了。
故而到了凉亭,主家道了声:“会投壶的进凉亭来。”
璃月不会投壶,自然站在凉亭外。
璃月没进,蔺如婧和周念慈也没进,那蔺如婷和蔺如婉都进凉亭去玩了。
而她们三个女子,被几个男子围着说话。
男人么,知晓璃月这般身世,把她当下等女子,说的是哪里游玩好,哪里景色好,京城又有哪里好玩,有邀约之意。
璃月没说话,倒是蔺如婧在与人附和,帮着挡走烂桃花。
站着说话,又去了好些小半辰便就到了饭点,果然被留饭。
还是在水榭,这回吃热锅炉子,既新鲜又有新意。那几个大家小姐都不要跟璃月坐一道,璃月与蔺家人便坐到了最末。
有人开口:“蔺三小姐想来没吃过烧锅子,只把肉放里头涮涮就能吃,就像这样。”说着开始演示给她看。
继而主家姑娘开始掩唇低笑,然后陆陆续续的有人笑起来。
韩国栋出声:“诶,这般事有什么好笑的。”说着对着璃月道:“蔺三小姐莫怪,她们并没有笑话之意。”
两个庶女莫名觉得今儿被璃月拉低了层次,后悔今日说多了话。
璃月淡漠道:“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也不知道诸位在笑话什么,锅子而已,是个人就会吃,就是你们家少了几味料,吃起来会少几分味道。
贵府许是喜欢清淡,没吃过什么好蘸料,我教你们,可弄一味花生粉,佐以熟盐,芝麻,晒干的葱粉,调一味上料。今日这般我们便就将就吃了。”
说完,周念慈率先掩唇笑出声,继而蔺如婧跟上。
璃月淡淡:“不准笑,显得我们没有礼数。”
周念慈偷摸给璃月竖起拇指。
那第一个站起来笑话的人面色涨红。
璃月亲自夹起一片带血的鹿肉,涮了涮,蘸料,放到周念慈碗里,道:“小心脏了衣裙,我来给你们涮,你们只管吃。”
继而再涮几片放蔺如婧碗里,随后嫌慢,一盘子一盘子的薄肉放锅子里,只管夹来吃就成。
而那边贵女,是丫鬟伺候。
“我倒是忘了,蔺三小姐会厨艺,还接济城中乞丐,平日在哪接济,得空我们也去照顾他们生意。”
璃月淡声:“路边的摊子,几位怕是去了也不会吃,凭白浪费银子,真要接济,去了直接给银子就成,就在宫墙边上,孩子最多的摊子就是,很好认。”
韩国栋出声:“蔺三小姐平日还做善事,这点我等比不上。”
“哥,她接济城中乞丐,太后都知晓。”
“哦?那我们得空真得去照应一二。”
璃月不接话,好没意思的地方,偃旗息鼓,开始吃饭,跟来的丫鬟跟着伺候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