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被她问得直接而又坦荡,非但没有一丝风尘味,反而充满了试探和博弈的张力。
祝仁闻言,非但没有被她吓退,反而笑意更深。
他同样身体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几乎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更具侵略性的目光,从她的眼睛,滑到她的红唇,最后,又回到了她的眼睛。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李李小姐,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轰——”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她演过无数次对手戏,什么样的顶级男演员她没见过?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祝仁这样,只用一个眼神,一句台词,就让她觉得自己心跳加速。
那不是表演,也不是紧张。
是一种更原始的、棋逢对手时,因为对方太过强大而产生的……愉悦。
她感觉自己精心打理的妆容下,皮肤正不受控制地升温、泛红,双腿也有些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
她是在演戏!她可是柳如是!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男人,在对戏的时候,产生这种……这种近乎失控的反应?!
她努力想将思绪拉回到“李李”这个角色上,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
眼前这个男人,和剧本里那个宝总的形象,已经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不,甚至……他比宝总更具侵略性,更让人着迷。
那是一种纯粹的、属于雄性的掌控力。
他不是在跟她博弈,他是在告诉她,这场游戏的所有规则,都由他来定。
而她,只能选择服从。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丝陌生而又危险的恐慌,却又……奇异地,让她沉溺其中。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想输。
她想看看,当自己卸下所有伪装,彻底输给这个男人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他不是在演宝总。
他就是宝总。
而她,好像也真的变成了那个,在对方面前,第一次感到有些失控的……李李。
“cUt!!”
许镜言兴奋的声音,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寂静的试镜厅,也把柳如是惊得一个激灵。
她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许镜言快步走到她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赞赏。
“很好!非常好!李李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
“你们两个人演的太好了!!!”
柳如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重新挂上了那副影后独有的从容笑容。
她对着许镜言和江婉云优雅地点了点头,算是致谢。
但在出门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祝仁一眼。
一旁的江婉云,将这一切,都静静地看在眼里,端庄的笑容下,眼底深处,却掠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幽光。
……
回九章别墅的路上,江婉云一直安静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直到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她才回过头,看向身边的祝仁,看似随意地调侃道:
“宝总刚才那场戏,演得可真好,简直是本色出演。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想把咱们的柳大影后,给一口吃了呢。”
她话说得轻松,车内后视镜里映出的那张端庄面容也带着笑,但那笑意,却并未直达眼底。
祝仁一眼就看穿了她心底的那点幽怨。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很自然地将江婉云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江婉云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祝仁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和地在她耳边响起:
“柳如是是红牡丹,国色天香,很艳,但也扎手。
这种花,适合在宴会上当个点缀,远远地欣赏就够了。”
他顿了顿,揽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
“而你,是替我打理整个花园的人。”
一句话,如春风化雨,瞬间将江婉云心头那丝阴霾吹散得无影无踪。
她不再言语,只是靠在祝仁的怀里,眼神复杂,轻声呢喃道:
“你好像……真的变了呢。”
祝仁心中一动,他没有再解释,只是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
江婉云感受着他怀抱的力度,终于不再言语,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
镜头切换到夏清韵。
她拿到了那份名为雪芝的剧本。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开灯,任由窗外的城市光影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
她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那几页薄薄的纸,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上面属于祝仁的角色——宝总的台词。
每一句,都像是在对她说。
“十年没见,你一点都没变。”
是啊,十年。可他们之间,不过短短数月,却恍如隔世。
“我们回不去了。”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祝仁给她这个角色,是在惩罚她,是在用一种残忍的方式提醒她,他们之间,就是剧本里那对最终错过的恋人。
可她宁愿相信,这是他还在乎的证明。
他还记得他们的过去,记得那些爱过的痕迹,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跟她对话。
这是一种病态的、自欺欺人的想法,但却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她开始疯魔般地揣摩雪芝这个角色。
雪芝的骄傲,雪芝的无奈,雪芝在面对昔日爱人时,那份想靠近又不敢、想放手又不舍的痛苦。
她演的不是雪芝。
她演的就是她自己。
她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练习着台词,眼泪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试图通过这个与他“过去”有关的角色,去寻找两人曾经相爱时的感觉,去抓住那一点点或许还存在的温情。
她以为,只要她演得足够好,足够痛,就能让祝仁看到她的悔意,看到她还深爱着他。
她认为这是一场通往他内心的试炼。
却不知道,当一个人决意走向未来时,任何对过去的执念,都只会成为追赶者脚下最沉重的枷锁。
她越是沉溺于【过去】,就离他的【现在】,越远。
……
晚饭时分,祝仁的手机突然响了。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一条新的信息。
发信人:柳如是。
【宝总,今晚的饭局,你还没答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