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虞清欢的盘问,程公瑾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一块软布,继续给她擦拭其实早就干了的头发。
虞清欢的思绪却回到了那天夜里。
那只总是勾着自己越过那道门的小猫,还有那天夜里,他怎么就刚好喝了酒躺在院中,见自己闯入也不赶人,这可不是程公瑾的作风,除非他本来就是在等着自己过去。
甚至那天夜里,刚好还有一件衣服搭在旁边,就像是算准了她会心软给程公瑾披衣服。
虞清欢当时没多想,现在回想,真是哪哪都不对劲,好像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被精心安排好的一样。
还有那处宅院,京中置办宅子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刚刚好是她买到了那个和程公瑾相连的院子,那个好地段还比其他偏远的位置便宜,怎么可能没人要?
虞清欢美眸微眯,对程公瑾步步紧逼,“程公瑾,那个宅子是你安排的吧?”
她尾音微微上扬,语气如同丝线,试图缠绕住他,不容他闪躲。
此时的程公瑾已经被逼到了榻沿,再往后一些,就会跌下去,他握在手中的那块软布,早已被他揉捏得皱成一团。
在虞清欢试图看穿人的灼灼目光中,程公瑾喉结滚动,薄唇微启,吐出的话音比平日里低哑了几分,“难道不是你暗示在前?”
虞清欢对他的话很不满,“什么叫我暗示在前,我暗示你什么了?”
程公瑾看着她,一字一顿,语速极慢,“在国公府,你投怀送抱,说了好些撩拨人的话。”
当初认错人的一幕瞬间涌上脑子,虞清欢脸色涨红,立马否认,“我那时是认错了人!”
程公瑾:“你送我帕子。”
虞清欢:“那是因为你吐血了,我于心不忍。”
程公瑾眼神晦暗:“可你望过来了。”
在假山后,她在沐淮安怀里,却望向了自己。
虞清欢:“......”她觉得程公瑾在胡扯,当时随便瞥的那一眼,怎么就成暗示了。
再说了,她那个时候满脑子都在想沐淮安,怎么可能对程公瑾有想法。
可就在这时,程公瑾承认了,“宅子是我的。”
在虞清欢脸上浮起‘果然如此’的神色时,他低低唤了一声,“虞清欢。”
这一声,尾音拖得绵长,似叹息又似指控,目光沉沉锁着她,“是我又如何,你逃不掉了。”
四周空气凝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下一刻,虞清欢的目光异常灼亮,低笑声从她喉间溢出,迎着程公瑾沉沉的目光,她又向前逼近了一点。
“可我没想逃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搂住了程公瑾的脖子,身子因为兴奋而颤抖,那双美眸亮得惊人,“竟然有人这么处心积虑地勾引我,我兴奋还来不及。”
程公瑾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他凝视着眼前这张因兴奋而愈发鲜活的脸庞,显然,虞清欢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外。
可至少是不讨厌的。
虞清欢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以后你每天都要给我画一幅画像。”
程公瑾薄唇紧抿,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纵容着眼前人。
虞清欢干脆钻进了他怀里,脸颊贴在他胸膛,抱住他腰,“程公瑾,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夫妻?”
程公瑾淡声反问:“不嫌我老了?”
虞清欢一改往日态度,两只手捧着他的脸,语气很是认真,“你哪里老了,三十三岁,正值壮年。”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话有多打脸。
短暂的寂静过后,程公瑾低笑一声,“夜深,该睡了。”
屋中烛火熄灭,虞清欢枕在程公瑾的肩膀上,手搭着他腰,眼睛直勾勾地打量他的侧颜。
其实相处久了,她就发现,程公瑾和沐淮安其实区别很大,她当初也是傻了,怎么会认错人。
想着想着,她脸在程公瑾的颈窝处蹭了蹭,手悄悄勾住那只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捏了几下。
这手可真好摸。
一直到虞清欢迷迷糊糊睡过去,程公瑾也没睡着,他从未与人同榻而眠,今夜就是忽然想试试。
此时,虞清欢几乎整个身子都挂在了程公瑾身上,压得他动弹不得,半边胳膊都麻了。
若是寻常人家夫妻睡觉也是如此,那他不娶妻的决定显然是正确的。
“程公瑾......”迷迷糊糊的呓语在他耳畔响起。
“你要长命百岁。”
程公瑾微微一顿,眸色柔和了许多,也不见得什么决定都是正确的。
本是想给她指条自食其力的明路,可忽然就想活久一点,护她再久一些。
...
次日,虞清欢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她起身刚想出屋子看看,就见桑如正端着一盆水往这走来,“姑娘醒了?”
虞清欢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程公瑾呢?”
桑如笑道,“程阁老一早便起来了,奴婢瞧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见李郎中。”
她本想去喊醒姑娘,结果程阁老不让她喊,说姑娘昨夜累了,要多睡会。
也不知道昨夜是做了什么,竟还累了?
虞清欢微微颔首,接过桑如递来的湿巾擦脸,却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熟悉的红玉镯子。
她愣了愣,这是当初自己还给沐淮安的镯子。
当时知道这是程家的东西,她觉得戴着不合适,就还给沐淮安了,所以......是程公瑾趁着她睡着,给她戴上的吗?
一旁的桑如惊讶,“姑娘,这镯子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昨夜小公爷又给回姑娘了?
虞清欢指腹摸索着手腕上的红玉手镯,红唇微微勾起,“程公瑾给的。”
桑如微微一愣,这次竟然是程阁老。
一个镯子,舅甥两人轮流送,难道程府和国公府穷了,送不起东西?
不能吧......
...
临近午时,虞清欢回到自己院子梳妆,换了一身衣裳出门,程公瑾早已等在前院,见她出现,便要上马车。
虞清欢快步行至他面前,手一抬,将手腕上的红玉镯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脸上扬着笑:
“程公瑾,你当初说这是程家的物件,让我不要戴,怎么现在还趁我睡着偷偷给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