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顾砚深的这辆新车,林疏开起来还是很顺手的。
她其实在北城开车的机会并不多,以前林家虽然有车,但也轮不到她。后来上班了,又经常以坐地铁为主,所以对于车而言,她还是比较手生的。
可开这个车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无论是手感还是速度,都是她想要的感觉,所以不自觉间,林疏就开得有点快。
顾砚深也察觉到了,朝她看过来一眼:“喜欢这辆车?”
他的语气很奇怪,不同于以往的冷冽淡漠,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温和宠溺。林疏皱眉,放慢车速,朝他瞥过去一眼,这才发现他这会儿正靠在椅背上,许是喝了酒,有些不舒服,领带已经被他解开了。
林疏收回视线,没再看他,平静开口道:“没有。”
“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这车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有它的使用权力。”
他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温柔,可他越是这样,林疏就越觉得生气,或许是因为这么轻易就被他看穿了内心,也可能是因为看到他这不舒服的样子,她心底还是难免产生了恻隐之心,可无论是哪种,都让她觉得格外不舒服。
突然间,她就提高了语气:“你还要让我说多少次,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根本就不存在,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财产分割,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如果你同意离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话音落,身旁传来一声叹息,顾砚深绵长又苦涩的声音在这黑夜里响起:“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不承认,就能代表它不存在。”
“那像你这种无中生有,混淆是非,就能代表它存在了吗?”林疏狠狠地怼他,不像是反驳,更像是在发泄情绪,“顾砚深,你也不是小孩了,该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撒泼打滚,威逼利诱就能得到。”
“我没有这个意思,”顾砚深语气很无奈,揉了揉额角,“先不说了,你先开车吧。”
后面的路程,两人再没一句对话。
林疏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但只要他不开口,她就当不知道,毕竟和两人随时随地都能产生争吵相比,这漫长而干涩的沉默似乎也没那么难忍了。
到家后,童妈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还是一贯的口味,林疏吃得很熨帖,倒是旁边的顾砚深没吃几口。
“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童妈问他。
“不是,您的厨艺没问题,是我今天有些吃不下。”
“那是身体不舒服了?”听到这个,童妈更担心了。
顾砚深喝了口热茶:“没事,您不用担心,可能是因为白天喝了点酒,有些不舒服。”
“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呢,”童妈埋怨他,“我这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缓和一点的。”
“我真没事,您不用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一点也不麻烦,你身体不舒服才是最重要的,我这就去看。”
说罢,童妈便立马进了厨房。
林疏默默吃着饭,并没参与他们的对话,可她也能感觉到,刚才说那些话时,顾砚深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大一样,委屈,郁闷,甚至中间好几次还特意将眼神投向她,像是在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可林疏一视同仁,全当看不见。
顾砚深叹了一口气。
林疏不为所动,继续埋头吃饭。
顾砚深故意咳嗽两声。
林疏全当没听到,大口喝汤。
顾砚深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这下,林疏是真的忍不了了,瞪着他:“你不想吃的话就请离开,不要在这里影响别人。”
顾砚深被怼,顿时语塞,先愣了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后,也没辩驳,只是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上楼了。”
只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将刚才剥好的鸡蛋放在碗里递给林疏:“这个我已经处理好了,趁热吃。”
林疏看着这颗鸡蛋,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怒意,与此同时又觉得郁结,他现在这算什么?博同情?装可怜?还是在这种不尊重她的意愿,她已经再三强调不想和他有接触的前提下。
一气之下,林疏拿起鸡蛋,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一个鸡蛋而已,她想吃完全可以自己剥。
童妈出来的时候,林疏刚好吃完,而顾砚深已经不在餐厅了,看到他不在,童妈很疑惑:“砚深呢,刚才还在这的,他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他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出来吗?”
林疏垂眸喝着碗里的汤,没抬头:“可能他不舒服吧,刚才上楼了。”
“哎,这孩子,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童妈叹一口气,而后看向林疏,向她寻求帮助,“小疏,你喝完汤能不能帮我把这碗汤给砚深送上去,我锅里还煮着东西,得时刻盯着,这会儿走不开。”
童妈的话,林疏一般都不会拒绝,所以虽然心中很不情愿,还是在喝完最后一口汤后放下汤勺:“我这就给他送上去。”
“好嘞,小心烫啊,”童妈仔细将碗外面用湿毛巾包起来,确保她没有一点被烫到的风险后,才把碗递给她,“砚深这孩子比较倔,现在又生病了,我不相信他,你待会儿把汤送给他后,能不能看着他喝完之后再离开?”
林疏有些犹豫。
童妈立马改口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等我把厨房里的这点事儿忙完再上去,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用词很小心,语气也格外谦卑,生怕麻烦到她。一听这话,林疏瞬间便心软了,童妈一直待她都很好,绝对称得上是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她可能对顾砚深有意见,但对童妈却从来没有。甚至可以说,住在青楣苑的这些日子,因为有童妈在,才让她的日子没那么难熬。
所以,童妈的请求,她是没办法拒绝,也不会拒绝的:“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您忙您的,我会等到他喝完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