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亮的很早,酷暑时节,没有到五点钟,天已经大亮。
当第一缕阳光落在连长宿舍中,屋里内务极其整洁,里面连多余的不属于军队的东西都没有。
物流的原因,到营部有一天的时间。
被子叠的无可挑剔,标准的“豆腐块”,谁来都挑不出毛病。
除了床边已经开封过的矿泉水,没有住人的痕迹。
像一间临时布置的样板房,更像无人居住的展示区。
事实上,现在宿舍确实没有人。
因为,那人,正在四百米障碍中跑动着。
正常训练跑几次就气喘吁吁了,他不。
来来回回,折腾数十次,才停下来。
最后一个跨越结束,他落地稳稳,一声闷喝:
“痛快!”
林天脸上布满了汗水,从皮肤中渗透出来的水汽随着剧烈的锻炼蒸发掉。
随手拿过毛巾,给自己补了补水。
“再来一组。”
简单喘息后,他再次冲进障碍,身影如猎豹,矫健而凌厉。
障碍结束,继续开始每日的跑步。
营区坐落在中原地势起伏的丘陵间,森林环绕,说不上陡峭。
也有小丘,大概高度只有失两层楼那么高。
算上周围的密布丛生的森林,勉强算个“山地越野”。
五点半,起床哨响起。
林天刚好从林子中钻出来,步伐轻松,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站在宿舍楼前,仰头看了眼天,太阳已经跃出山头,天彻底亮了。
“你什么时候走的?我过去叫你的时候,你人已经不在了。”身后传来邓柏的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林天:“没看时间,睡不着,起来转转。”
“转转?”邓柏挑眉,打量他一身汗的模样,“给自己转出一身水来?”
邓柏挑眉,他现在对于林天说的话,一点儿都不信。
心道你当我傻?还转转?昨天把一个班干趴下,今天天没亮就练上了,你转的是地球吧。
还说是两年兵,上军校出来的,年纪小,又军龄短。
昨天那一手震得他晚上都没睡着觉。
不过教育还是要教育的。
一个连长和手下的班打架。
成何体统!
邓柏的原则牢不可破,他再也不会信林天说的话。
等上午营区开完会,再好好和他谈谈。
林天:“既然你来了,那你看着点,昨天回去都挺晚的,今天别出什么事。”
“我去洗个澡,浑身黏得难受。”
邓柏:“你还知道回去挺晚,昨天给几个排都刺激够呛,凌晨还能听见嘶吼声...”
他说着说着,不说话了。
视线扫到他的胳膊上。
林天胳膊上几道红痕清晰可见,虽然不深,但旧伤新痕交织,有些还没完全褪去,看得出不是训练室里蹭破皮那种。
“昨晚没注意,你这胳膊……”邓柏眼神一凝。
这些伤,实打实有点“份量”。
看形状不像单纯训练时磨的,有几道像是刀留下的。
龙国的军检很严,有疤痕入伍都困难。
很明显就是入伍后造成的。
上面交错的红色疤痕,明晃晃的映在白皙的皮肤上。
邓柏从十八岁上军校到现在也十年了,敢打敢拼的人,才能在身上留下印记。
都是当兵的,说是少爷兵,这个看上去是真少爷的人,反而受了不少苦。
“行了,快去吧。”邓柏收回目光,语气微顿,又补了一句,“缺啥去我那儿拿,都在最左边抽屉。”
“知道了。”林天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他没注意邓柏那几秒钟的沉默,甚至就算看见了,也不在意。
要是身上的这些疤能换来点信任或便利,他巴不得脱光给人看。
邓柏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人说这话,怎么就那么自然、顺嘴、毫不犹豫呢?
想了想,也不是没征兆。
昨天从洗漱用品到毛巾脸盆,他用的什么不是就地取材的。
只有他们两个的宿舍是门对门,不好意思这种情绪是看不到的。
真是,吃亏?不可能,压根就不在他字典里。
......
营部办公室,晨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将会议桌上的茶杯映得发亮。
屋内十几人落座,钱乐成营长坐在主位,低头翻开任命文件。
“林天,男,199x年出生,中共党员,20xx年入伍,服役以来表现优异...
经上级研究决定,任命林天同志为侦察连连长,负责本连全面工作,任命即日起生效。”
话音落下,会议室短暂沉默。
林天起身,军姿笔挺,标准敬礼,动作干净利索。
“是,报告首长,我已接任命。”
随后,他在左侧靠前的位置落座。
没有多余寒暄,补了一句:“以后请多多关照。”
语气不冷不热,没有刻意谦和,也没有任何张扬。
坐在他右边的邓柏斜眼扫了他一下,表情未明。
再往后,是各连连长,有的若有所思,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眼里闪着一丝打量。
钱乐成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很快便带着笑意接了过去:“行,那我们继续安排下周的工作事项…”
他话锋一转,翻开日程表,开始部署。
林天只侧头扫了眼会议桌上其他人,神色从容。
这一周的训练节奏和计划,昨天邓柏已经和他通过气了。
会议持续二十多分钟,工作分配完毕,钱营长合上资料。
“好了,散会。”
众人起身离席,各自准备离开。
坐在上面的教导员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林天与邓柏身上:
“林天,邓柏,你们俩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