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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姨盯着平板电脑上的铁箱建模图,指尖敲了敲铁皮盒:“颂猜那老小子,当年在金三角被仇家伏击时,是我带着暗锋的人把他从雷区背出来的。”

她弹了弹烟灰,嘴角勾起半分讽刺,“这人命债累累,唯独对救命恩人还算讲江湖规矩——不过想进他的将军府,得拿当年捡回的那条命换。”

“比起这个——”青姨突然掐灭烟头,火星在潮湿的地面溅出呲啦声响,“更该担心他最近脾气变没变。”

次日正午,关瑶望着防弹轿车驶入将军府的镀金铁门,后视镜里,昨夜还举着机枪巡逻的雇佣兵,此刻正对着青姨的车牌弯腰敬礼。

阳光穿过车窗。

“青姨!”颂猜的怒吼隔着三重庭院都能听见,这位浑身刺青的军阀裹着金丝绣龙的泰式长袍,腰间别着的仍是当年青姨送他的沙漠之鹰。

他张开双臂时,胸口的湄南河刺青随着动作扭曲,河心位置纹着半朵虎刺梅,与青姨颈后的纹身遥相呼应。

“老颂,发什么火?”

青姨的泰语带着湄公河沿岸的慵懒,手掌精准地按在颂猜肘弯旧伤处,“我带侄女来谈笔生意,听说你这儿有位从国内来的月嫂?”

颂猜的视线在关瑶身上打转,突然落在她提着的黑色密码箱上:“青姨的人,自然畅行无阻。”

他打了个响指,四名保镖抬着雕花屏风走入,屏风上的现代抽象画掩盖不住木质纹理里的枪眼——那是青姨当年替他挡子弹留下的痕迹。

“陈阿姨在育婴房。”

颂猜的手指敲了敲密码箱,“不过她最近犯了怪病,总说自己守护着什么传家宝。”

他突然大笑,震得胸前金链哗哗作响,“青姨你当年教我用虎刺梅泡茶,是不是也中了这种执念?非说这花能挡煞。”

育婴房的奶香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时,关瑶的后背绷紧了。

陈玉华正坐在藤椅上织毛衣,怀里的婴儿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连体衣,脚边的摇篮里摆着个不锈钢奶瓶。

“您是……”关瑶话未说完,老人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

青姨的手掌按在关瑶肩上,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动作。

关瑶注意到陈玉华腕间戴着福利院的旧款银手链,链坠是个变形的“善”字——那是 1998年福利院每位工作人员的标配。

当婴儿突然啼哭时,老人从口袋里摸出块巧克力,包装纸发出的响声,与关瑶实验室里铁箱开启时的轻响惊人相似。

“当年在雷区,你说我命里缺贵人。”

颂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关瑶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跟了进来,“现在看来,贵人就是青姨带来的财神爷。”

他的手指划过婴儿床沿,金属指甲敲出规律的节奏,“陈阿姨的手艺不错,把小公子照顾得很好——不过她总念叨着要回国内的福利院,你说,是不是该给她点念想?”

青姨突然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瓶:“老颂,还记得你过敏时是谁给你打针的吗?”

她晃了晃药瓶,玻璃瓶碰撞声让颂猜的笑容僵住,“我侄女想和陈阿姨聊聊福利院的往事,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颂猜的喉结滚动,视线在药瓶和青姨的纹身之间来回逡巡。

最终,他扯出僵硬的笑容,拍了拍关瑶的肩膀:“青姨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陈阿姨晚上要给小公子讲故事——”

他的目光落在陈玉华正在织的毛衣上,针脚间隐约可见“平安”二字,“她织的毛衣,小公子最喜欢了。”

等到陈玉华看清关瑶的长相,瞬间也是一惊。

紧接着,她似乎除了受到惊吓外,还有些心虚的样子,连忙一边张口说着泰语,一边用手和颂猜将军比比划划。

看到她这副反应,关瑶知道了,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不等关瑶反应,颂猜将军就表示要送客。

长廊两侧突然转出两列武装人员,黑色战术背心下露出的枪械泛着冷光,枪口虽未直指她们,却以标准的战术姿态斜指地面——那是随时能抬枪射击的戒备姿势。

关瑶注意到最近的保镖耳后有刀疤,战术靴跟处沾着新鲜的红泥,显然刚从外围雷区巡逻回来。

天花板的水晶灯间藏着微型摄像头,红点在阴影里如毒蛇的眼。

当她们走过第三道拱门,墙面上突然亮起红外瞄准器的光斑,在关瑶胸前晃出不规则的圆圈。

青姨仿佛未觉,依旧用泰语和颂猜闲聊着湄南河的雨季,但关瑶看见她插在皮衣口袋里的手,正将一枚虎刺梅造型的信号弹捏在掌心。

转角处的武士刀架上,十二把军刀擦得锃亮,刀柄缠着的红绳浸着暗褐色痕迹。

关瑶的战术背心突然发烫,后腰的枪套与走廊尽头的电磁脉冲发生器产生微弱共鸣。

她数了数走廊两侧的灭火器——共六个,其中四个被改装成了催泪瓦斯发射器,保险栓已被拔掉。

颂猜的笑声从会客厅传来,关瑶却盯着保镖腰间的手雷挂带。

那些手雷的引信颜色各异,混合着c4塑胶炸药的标识,显然是雇佣兵团的制式装备。

当她与一名脸上纹着骷髅的保镖擦肩而过时,对方故意撞了她的肩膀,战术背心里的陶瓷插板与关瑶的枪套碰撞出闷响。

“别紧张。”

青姨的声音突然压低,关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摸向枪柄,“你看那些花瓶——”她用眼神示意走廊立柱间的青花瓷瓶,“里面全是微型炸弹,引爆器在颂猜的戒指里。”

关瑶的呼吸一滞,终于明白为何青姨始终用身体挡在她和颂猜之间。

尽头的会客厅门口,两名保镖交叉武士刀形成拱门。

关瑶走过时,刀刃反射的光映出她紧绷的侧脸——原来刚才育婴房里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

而这座金碧辉煌的将军府,本质上是座用黄金和鲜血浇筑的武装堡垒,每一寸华丽装饰下,都藏着能瞬间致命的杀机。

关瑶跟着青姨走出育婴房时,掌心已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