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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眼中那片刻的脆弱与温柔如同潮水般退去。他感受到肩头上零回握的力度,那简单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递着她的回答。但他似乎不习惯这样直白的情感流露,很快又拾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面具。

他转开视线,目光投向镜中虚无的某一点,语气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古老预言。

“零,”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你还记得《圣经·启示录》里的那段话吗?”他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低声吟诵起来,那经文带着一种不祥的韵律: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他诵完,房间里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只有窗外遥远的都市噪音作为背景。他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金色的瞳孔里仿佛有暗流涌动,之前的慵懒与狡黠被一种深沉的、近乎冷酷的明晰所取代。

“看,”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预言成真了。撒旦……已经脱困了。”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眼神锐利:“他从这里……出来了。”

零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了一下。她立刻明白了。他指的并非什么宗教意义上的恶魔,而是那个一直存在于他脑海中的、代表着毁灭、任性、对所有规则不屑一顾的——“弟弟”

零冰蓝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零号,问道:“那会怎么样?” 她想知道的,是零号对那个“脱困的撒旦”——她的老板,真正的看法。

零号闻言,却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语气轻松得近乎残忍:“怎么样?可能……毁掉整个世界吧?或者半个?”他甚至歪着头想了想。

“谁知道呢,”他最终放弃了思考,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只眉笔,像转笔一样在指间把玩,“反正世界不可能真正消亡的。旧的死了,总会有新的、乱七八糟的生命从废墟里重新爬出来,无非再花费些时间,又能折腾出点新花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担忧或敬畏,只有一种超越了道德和情感的、近乎自然法则本身的漠然。毁灭与新生,在他口中,不过是宇宙间一场司空见惯的、周而复始的无聊游戏。

“那位哥哥会坐视弟弟毁灭世界吗?”

零号听了,脸上并未露出被冒犯的神情,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没有多少欢愉,倒像是夜风穿过空谷,带着幽远的回响。

“哥哥啊……”他拖长了语调,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零的发梢,眼神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仿佛在凝视着一段纠缠了无数光阴的过往,“他当然试过管,不是没有尝试过。”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混合着一点点的嘲弄,或许是对那无奈现实的嘲弄,又或许是对他自己的。“可他最多能做到的,也就是把弟弟带在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守着,防止他做出些太出格的事。”他轻轻“啧”了一声,像是在评价一个笨拙却尽力了的办法,“这大概……就是哥哥能想到的,最温和的看管方式了。”

他顿了顿,缠绕发丝的手指停了下来。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而哥哥能对弟弟做出的、最残忍的事……”他抬起眼,金色的瞳孔直视着镜中零的眼睛,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她的灵魂,“……就是让弟弟,吃掉自己。”

零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零号看着她镜中映出的、微微睁大的冰蓝色眼眸,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算不上是笑的弧度,补充道:“但你知道吗?那偏偏,也是弟弟……最不能接受的事。比杀了他,更不能接受。”

他的口吻太过于具体,太过于沉重,完全不像是在讲述一个虚构的假设或遥远的传说。那平淡语气下蕴含的,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挣扎、妥协甚至可能濒临过那个可怕抉择边缘的……真实感。零只觉得一股寒意悄无声息地从心底蔓延开,顺着脊椎爬升,让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发冷。

“如果弟弟吃掉了哥哥,会发生什么?”

零的问题在温暖的空气中落下,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像冰封的湖面。但零号正轻轻梳理着她发丝的手指,却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在他指尖下方,零肩颈的肌肉在那一瞬间有了极其细微的紧绷,伴随着她呼吸节奏一个几乎被抹去的紊乱。那不是明显的颤抖,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源于灵魂战栗的生理信号,微弱到连零自己都未曾察觉,却被他过于敏锐的感知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金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了然的微光,但他什么也没说,没有点破,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缕发丝妥帖地安置在随云髻优雅的弧度里。

零号脸上的慵懒神色如同雾气般消散,他的眼神变得悠远而肃穆,他不再把玩她的发丝,而是将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透过镜子,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

“那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不再有丝毫戏谑,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黑色的皇帝,就会归来。”

“圣经说'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但这罪并非源于伊甸园的苹果。\"零号的瞳孔深处泛起暗金的光,\"在那位归来的皇帝眼中,这罪是该隐印记,是撕裂至圣所的幔子,是僭越者用沾满泥泞的手触碰御座——”

“因为这罪名为弑君。列国都是共犯,众生皆染血污。”

零号那如同先知般肃穆的神情忽然冰雪消融,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凑近零的耳边,用说悄悄话般的语气说道:“不过嘛……就算世界真的毁灭了也没关系。”他歪着头,像个盘算着恶作剧的孩子,“因为你可以成为魔王的王后啊。这样的话,魔王就会把你护在他的羽翼下,谁都不敢伤害你,直到……”

“直到我对魔王没有用了为止。”零平静地接上了他的话,声音里没有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零号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随即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是的……直到那时。”

零抬起冰蓝色的眼眸,透过镜子看着他:“你好像变得多愁善感了些。”

零号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样,猛地晃了晃脑袋,又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这个动作让他瞬间显得有点莫名的“衰”,带着点路明非式的无奈。但这副神态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当他再次放下手时,那种零记忆中所熟悉的、属于零号的狡黠与仿佛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自信,又回到了他的脸上,金光在眼底流转。

“没办法啊,”他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仿佛在抱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弟弟跑出去撒野了,哥哥又睡得叫不醒。好处是,我现在可以直接翻看哥哥的记忆和想法,像看自己的藏书一样方便。”他顿了顿,做了个有点滑稽的鬼脸,“坏处嘛,就是不可避免地,嗯……沾染了点他那多余的‘多愁善感’。”

“说起来,我还翻看到了很多别的东西。”他眨眨眼,金色的瞳孔里闪着促狭的光,“比如那个叫路明非的男孩……你和他,吃过不少次夜宵嘛?”

“那是他为了补偿我。”零的声音平静无波,“他抄了我的作业。”

“在俄罗斯的时候,你几次三番保护他,甚至不惜受伤?”

“老板说过要保证他的安全。”零的回答依旧机械,像在复述指令。

“那在卡塞尔的晚会上呢?”零号向前倾身,嘴角弯起一个洞察的弧度,“你可是自作主张,为他跳了一支解决问题的舞。这,也是老板的命令?”

“……”

零的沉默让零号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得意笑容。他竖起一根食指,在零的眼前轻轻摇晃。

“看,被我说中了吧?而且,你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带着戏谑的精准,“你回答得越来越快了哦,零。”

零彻底沉默了,冰蓝色的眼眸微微垂下,避开了他穿透性的视线。

零号却用那根摇晃的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重新迎上自己。他的动作不算强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凝视着她试图隐藏情绪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仿佛在欣赏一件终于露出裂痕的完美瓷器。

“放心,我倒不至于吃醋,”零号松开手,懒洋洋地靠回梳妆台边,眼底金芒流转,“毕竟那个笨手笨脚的男孩,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我’。”

他随手拿起梳子上缠绕的几根金色发丝,对着灯光细细地看:“同样都是被上帝和魔鬼争夺灵魂的浮士德,哪有自己吃自己醋的道理?”他咧开嘴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不过说起来,”他放下发丝,指尖轻轻敲着太阳穴,“我们到底应该算是什么关系呢?前生今世?还是像那对吵闹的兄弟一样,同为一体却性格互反,像硬币的两面?”他的目光有些飘忽,既像是在问零,又像是在叩问自己。

“你看,”零号扳着手指,一项项地数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自嘲,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落寞,“路明非,他是父母的孩子。”他着重强调了“父母”两个字,“起码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就有人爱他,期盼他。哪怕后来……嗯,不尽如人意,但起点是好的。”

他指了指自己,嘴角扯出一个不算笑意的弧度:“而我,从有意识开始,感受到的就是冰冷的仪器和束缚衣。陪伴我的只有自己脑子里的争吵,还有……无边的孤寂。”

“再说力量,”他继续对比,像是分析两个不相干的实验样本,“路明非,他明明有机会抓住力量,但他从察觉到被卡塞尔监视开始,就害怕了,退缩了。他亲手废掉了自己的潜力,宁愿当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以为这样就能躲开麻烦。”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嘲讽,或许还有一丝……惋惜?

“我呢?”他摊开手,掌心仿佛有无形的能量在流转,“脑袋里的两个家伙吵归吵,闹归闹,但至少,这份力量,我想用的时候,就能用。虽然……有时候也不算什么好事。”

最后,他的声音低沉下来,那玩世不恭的神情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相似的疲惫内核:“但说到底,我们两个,其实都一样。同样背负了本就不该属于我们的、沉重的孤独。而且,总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家伙,像盯着实验品一样,想在我们身上图谋点什么,想把我们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他做完这番比较,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零,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或者仅仅是一个确认。

但零号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他猛地俯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一只手强硬地扣住她的后颈,阻止了她任何可能的后退,另一只手则狠狠捏住了她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让她感到细微的疼痛。这不是寻求许可,更不是温存,而是一种蛮不讲理的侵占。

他的唇重重地压了下来,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这个吻里没有丝毫柔情,只有纯粹的、原始的直接,像是在她身上打下独属于自己的烙印,宣告着他的存在,他的权力,以及他那混乱灵魂中不容忽视的、强烈的占有欲。

零的身体瞬间绷紧,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成了,指节发白。她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但最终,那紧绷的脊背缓缓松弛下来,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只是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如同风暴般的侵袭,如同沉默的冰原承受着暴雪的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