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深夜鬼影
苏玉珂连睡数日近来才醒，想不到还有沈念烟与怀芷瑶当面截宠的事情。
“娘娘打算如何做？”她眸光大亮，生怕自己未能帮娘娘。
程明姝心里倒有了几分算计，让苏玉珂靠近些，对她耳语。
月色如霜，子夜的风卷起树叶拍打在窗牖发出细微的声响。
陈润润住在驿馆二楼，依照她贵为主子的身份是断不可能住在左右都是宫人歇息的二楼。
但她疯症难愈，已是病入膏肓，神志不清。
陈润润大多时候会缩在被褥里惊恐万分，有时也会发出哭泣怪叫。
将她安置在二楼也是陛下的意思，在她病愈之前，都不得踏出房间半步。
秋桐与冬青两个宫女轮流守在门外，她们本可以入内值守，可谁又会愿意与一个疯女人共处一室？
今晚值守的是冬青，她坐在廊道的垫板上，身子歪歪斜斜地靠着门，脑袋一点一点。
“呜呜呜呜……”屋内传出的抽泣将冬青惊醒，面前是黑漆漆的医馆，背后是森冷可怖的哭声，她双手搓着胳膊，但还是抵挡不了后背袭上的恐惧。
反正主子也只会缩在床角里哭，又不会出来，她先回去找秋桐应当也不碍事吧？
那夜张启明带人杀进来，她和秋桐保护陈润润冲出房间，自然也看到不少死去的宫人。
想着驿馆内死过人，冬青更是恐惧，忙不迭跑回宫人住的房间。
躲在暗处的人影像是终于寻到了时机，来到陈润润的房间外，缓缓推开了门。
驿馆内的隔音不算太好，各个房间挨得也近。
二楼的抽泣如轻烟般飘散，在整个驿馆内回荡，凄凄惨惨戚戚。
沈念烟下午去了宋佩英的屋子，亲眼见她因宫女照顾不周而受刮骨之苦，面上虽然关怀，但心里总有些漠然。
明明两人是合作关系，是盟友，可她宋佩英却一直稳坐钓鱼台，脏活儿都让自己做。
如今受报应了吧？可真是老天开眼。
刮骨去肉的场景她没亲眼目睹，但只看宋佩英手臂与腰间的即使有纱布包裹，仍深凹下去一块皮肉的痕迹，足以想象当时情况的惨烈。
一闭上眼就是血糊糊的伤口，沈念烟难以入眠，此时听到二楼传来的动静更是心烦意乱。
她索性起身下床，趴在外间桌子上小憩的兰儿被惊醒，连忙站起来揉着眼睛问：“主子怎么了？可是要喝水？”
“喝水就不必了，实在是那外间的抽泣扰得本主不得安眠。”
“主子姑且忍忍吧，宫外不比宫里，委屈您了。”
一豆微弱烛火驱散屋内的方寸黑暗，沈念烟坐在桌边的圆凳嗤笑一声，“忍忍？还不知该能忍到何时呢？”
原本出宫伴驾是殊荣，但这般久了，陛下都没有碰过她，而是时常去贵妃的屋子。
若陛下一直这样也不是不行，可是宋佩英受伤后，陛下去她那儿的次数也渐渐增多。
原本几人都是被陛下冷落的，骤然间有一人承宠，得到陛下关怀，其他人还能无济于事么？
若当初受伤的是自己，陛下是不是就能多看看她了？
沈念烟有些后悔那晚躲在宋佩英身后，失了夺得圣宠的先机。
她兀自懊悔着，却听闻那幽幽哀泣愈发接近，就像有人正贴在门板上啜泣。
“兰儿，你有没有觉得哭声更大了？”沈念烟不安地咽了咽唾沫。
兰儿侧耳细听，就在这时门扉骤然发出“砰”的一声。
响声不大，像是有人撞在门槛，但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刺耳响亮。
“啊……”兰儿发出短促的惊叫后连忙捂住嘴，浑浑噩噩的睡意登时惊醒。
沈念烟也惊得站起身子，朝外间看去，只见糊着厚纱的菱花纹门上隐隐绰绰地贴着一个人。
“谁在外面？”
兰儿同样看到门上的人影，吞吞吐吐说着：“会不会是陈美人？”
沈念烟：“不可能，陈润润被人看着，怎么会跑出来？”
兰儿立即联想到不好的事情，“不是陈美人，那么晚了还能是谁？莫非是不干净的东西……”
晚风从半开的窗牖钻进来，沈念烟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你、你休要乱说，这是驿馆怎么会有不干净的——”
话至一半沈念烟戛然而止，正是因为驿馆内前不久死了不少人，可不是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她未施粉黛的脸色本就显得虚弱苍白，此时更是惨白，下巴不断颤抖。
“你出去叫人，把禁卫都喊来。”
那人还贴在门上，形如鬼影，兰儿连靠近都腿软，怎么还敢开门出去唤人，“主子，奴婢害怕，何况奴婢若是开门，那鬼影冲进来该怎么办？”
沈念烟心头一颤，若那鬼影冲进来，兰儿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护得住她？
“主子，不如躲着吧，奴婢听说青天白日孤魂野鬼是不敢出来的。”
谁也不敢上前试探，出又出不去，除了静待天亮别无他法。
门外有人，沈念烟更是睡不着，索性缩在内室盼日出。
可未过多久，那鬼影开始猛烈地拍门，嘴里念念有词，恍若低咒鬼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沈念烟被骇了一大跳，捂着跳动不停的胸口，兰儿也大叫一声，惊惧说道：“鬼要进来了！要进来了！”
下一刻，松垮搭着的门闩被震落在地，门扉被撞开，一个白衣逶地，披头散发的女人走进来。
沈念烟瞧见那女人露在外面的双手惨白无血色，就像死了三天的尸首。
她登时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来人啊！救命啊！”
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惊动驿馆内的禁卫，但他们速度纵然再快，也比不过冲入屋内的“女鬼”。
“女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要朝沈念烟身后的床榻扑过去。
这番动作落在沈念烟眼里却是她伸出双手要掐住自己的脖颈。
沈念烟顾不上惊叫，将身侧的兰儿一把推出去，挡住女鬼。
兰儿与女鬼撞在一块儿，不经意与她面贴面，吓得眼一翻昏过去。
沈念烟趁着机会奔逃出屋，廊道的灯火不知何时熄灭，漆黑难辨五指。
她不留神踩空，从木质楼梯上骨碌碌滚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