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鹤壁山上。
黑袍女子身法诡异如鬼魅,钩爪专挑对面男子的破绽处招呼。
男子手中的双剑上下翻飞,用力抵抗。
钩爪与长剑相击的脆响刺破仿若要将云霞刺破。
随着太阳的升高,男子身上的伤口也随之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小七虽知道山顶上的洪长老和魔教左护法根本听不到它与长安的对话。
但还是忍不住轻声对正盘坐在山下的长安说道:“洪长老都快要把魔教左护法给打死了,也不知道魔教教主什么时候才会来?”
长安皱起眉头,不确定地回答道:“既然左护法都出动了,他也应该亲自来瞧瞧了吧?”
她也没想到魔教教主会这般谨慎,前前后后已经有十几波魔教的人前来试探了。
这完全不像一个身负高深武功的人应有的作风。
虽说前任魔教教主南恨天同她有仇,但也不得不说那人才有魔教之主的气魄。
高手云集的武林大会他敢去,戒备森严的皇宫他也敢闯。
哪里像现在这个,这般畏头畏尾。
“长安,你说他会不会被邪功折腾废了啊?”
“那魔教的左右护法得先一步掀了他的位子,哪还会这样任由他驱使?“
赤魔教的人上位可从来不讲究什么推让,他们比的就是谁的武功更高,谁能把底下的一众人等都压服。
一旦魔教教主露出弱势,那些等着上位的人肯定会最先反水。
“说的也对。”
小七与长安没多闲聊几句,山上的洪长老已经没了耐心。
只见她手中的钩爪猛地一挥,左护法的身影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朝着山下飞去。
长安看飘然到自己面前的洪长老,手持晚辈礼,问道:“前辈,不知您可留了那左护法一条活路?”
先前那些人死在此地也就罢了,但她需要这个左护法留一口气在,回魔教同那教主宣扬一下鹤壁山的人武功有多高。
洪长老本来正想呵斥长安多嘴。
但又想到这可不是自己的徒子徒孙,而是血衣教的大主顾,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一把将脸上的面具掀开,露出一张略显苍老的脸,没好气道:“留他一口气在,应该还能撑回魔教去。”
听到还留了一口气在。
长安连忙将背上的包裹取下来,双手递给洪长老,诚恳地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前辈笑纳。”
洪长老看到里面摞起来的金票和一株她疗伤所需的药植都在,素来冷淡的表情难得一笑。
不枉费她将暗手用在左护法的身上。
将包袱背在背上后,她本想直接离开。
但念着长安给的实在是太多,又是崔笙之女,还是提醒道:“长安,我知你多次雇血衣教的人到此是为了把江昊引过来,但你给的这些东西可打动不了我们教主。”
“晚辈知道。”
看长安主意已定,洪长老也不再多说,直接运起轻功离开此地。
不听劝的人,自是生死由天。
“血衣教的人都不简单啊。”
看着洪长老远去的身影,长安想到崔笙曾提及过这位最擅长的兵器是枪,今日却能用钩爪轻易将魔教护法给打败这,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洪长老这次伪装得当,物超所值。”
金票是白泓啸的,药材是乐原的。
至于人情?
血衣教哪里有什么人情可言!
若是她一无所有,仅以已故崔笙的薄面相邀,恐怕连洪长老的面都不会见到。
小七等长安将方才布置在她四周的毒蛊都收起来,要朝着山顶爬去,才问道:“那长安你接下来打算花银两请谁来?还是去血衣教找人吗?”
方才洪长老所言不全属实,血衣教教主的踪迹本就飘忽不定。
内部更是在这几年内发生过几起试探之举,只是皆被留下的心腹镇压。
所以不是长安没有东西让他心动,而是目前谁也找不到他人。
“下次来的人要还不是魔教教主,证明这个省力的法子不管用,何必再花银两去请人?”
“不请人来怎么行!万一他没落入陷阱,你有危险怎么办?”
“别急,有人能不要报酬来。”
“谁啊?”
小七实在是想不到这人是谁,能免费帮长安出手对付魔教教主的人功力不够,不免费的人又和长安没交情可言。
“胡涛。”长安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小七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影。
“就是那个仗着轻功厉害经常去盘云山捣乱的家伙?他要是知道你对付魔教教主,确实不用花银两去请。”
但细想那人单论武功,连魔教左护法都比不过。
小七又说道:“他能行吗?重金之下必有勇士,蚁多咬死象,咱们要不多请几位?”
“打不过不重要,起码能带我全身而退。”
虽说她对自己的毒蛊很是有信心,但总得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说话间,长安已经爬上洪长老与左护法比斗的地方。
站在高处,长安俯瞰着山下,已经看不到左护法的身影。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面具,站在上面的蝴蝶翅膀微微颤动了一下,先是落在地上残留的血迹上,停留了几息时间,而后飞离这里。
而此时,被手下抬走的左护法,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伤势很是严重。
自然无暇顾及到一直在他身边时不时会出现的那只蝴蝶。
手下忙着将重伤的左护法带回盘云山,更是没有心力去逗弄一只蝴蝶。
——
半月后。
在鹤壁山的一座木屋里,身着黑袍的矮个子男子,猛地将手中面具狠狠地摔在了木桌上。
随着面具与桌面的撞击,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桌面上的蛊盅被面具震到,他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三步。
见蛊盅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男子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抻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给长安看。
长安先是将蛊盅的盖子扣上,才故意说道:“胡大侠是热了?”
看长安的目光全在这身“戏服”上,胡涛感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眼看胡涛的将黑袍扯的变形,长安用手指提醒道:“别扯坏了,可只此一身啊。”
原本长安是寻绣娘定制一批同样的衣服,每个来襄助她的人都有的换。
但因着胡涛个子不高,现在身上这身还是她在这里用针线改的。
胡涛听后袖子一甩,还是先将外袍脱下,才对长安抱怨道:
“我都等了五日有余了,可连江昊的影子都没见到,你该不会是在故意戏弄我吧!”
“他哪里有如你一样踏雪无痕的轻功啊,算上左护法回去的时间,最少还得等上三日才对。”
她都愿意出银子让胡涛去山下赁个院子住,可他自上山后,白日去山顶那个洞穴演练,晚上就愿意睡在山顶老树的树杈子上,劝都劝不住。
听到长安说魔教教主的轻功不及他,胡涛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轻哼一声后,说道:“算你有眼光。”
手上也开始叠起来被他随意甩在桌上的袍子。
长安看他连同一开始摔打的面具放叠好的衣服上后,开始在木屋里面转圈,提议道:“胡大侠,你要不下山转转?”
“转什么转,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万一他提前到鹤壁山上怎么办?”
胡涛的目光瞟了一眼桌上蛊盅,声量降低了些,“或者你的蛊还没起作用,就被杀了怎么办!”
他是见过眼前人用毒蛊,连他都没办法逃脱,但那人可是江昊!
若是简单就能只置于死地,他何至于多年大仇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