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果子一脸担忧地看着正逗弄着小姐的老大,紧张的问道:“老大,严姐姐能行吗?”
长安听到这话后,抬眸看向已经快要将手帕攥抽丝的果子,平淡说道:“不是还有继山在?”
“可这毕竟是攻打府城啊,祝先生只是一个书生,能顶什么用呢?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呸呸呸,我这乌鸦嘴!”
听到这话,果子感觉心更是揪起来了。
现在她们坐着的马车可离大战那处不远。
她自是知道严姐姐力大无穷,也曾被老大安排领人去剿匪,但领兵攻城到底是第一次。
万一哪里出现纰漏,她们也会有危险。
“我早说过这次你也领上一支人同去攻城,便不会这般揪心了。”
果子听了这话,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得保护好老大和小姐,这才是最重要的。”
长安将被怀里面的沈瑜握住的手指轻轻地抽了出来,沈瑜感觉手里面的东西没了,小嘴当下一瘪。不过,她看到抱着自己的换了一个后,又开心地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果子接过襁褓后,将抱着的姿势又调整了一下,让沈瑜更舒服些。
“怎么还没有消息啊?”
她听说攻打其他县城的时候,没有用过这么久的时间啊。
“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她虽没上场亲自指挥,但通过小七一直在观察前面的攻城之战。
严英和祝继山两人率部下攻城的节奏同先前沙盘模拟的差不多,少有意料不到的问题也都在大战中弥补了过来。
战事又不是儿戏,她也不会拿自己和手下的性命开玩笑。
果子时不时就要将马车的帘子撩起来朝远处望去,等她怀里面的小姐再次睡醒后,才看到远处有黄沙扬起。
终于,在果子不知道第多少次撩起帘子的时候,她看到远处有一片黄沙扬起。
“老大,是不是有人骑马过来了?”
果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她担心会不会是漏网之鱼,正朝着她们冲过来。
长安通过小七,自然知道是谁来了。看果子那等不及的样子,直接将手边上的千里眼递给她。
果子接过千里眼,朝着远处看去,只看了一眼,她就惊喜地叫了起来:“是严英姐姐来了!”
果然,远处那身着铠甲、策马奔腾而来的女子,正是严英。
她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马车前
严英在看到守卫严密的马车后,立刻翻身下马,高声禀报道:“老大,府城已我等被拿下,李祈被俘。”
长安掀起马车的帘子,对其说道:“做的不错,进城。”
得到长安这句肯定的话,严英原本紧绷着的后背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然后,她迅速翻身上马,带领着队伍继续前行,朝着府城的方向而去。
看到府城内的街道上,山寨的那些人都在遵纪巡逻,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了青阳寨,她带出来的人就不能是土匪。
得是兵,是将。
等到府衙后,长安直接下了马车,朝着里面走去。
除了果子紧紧抱着沈瑜,寸步不离地跟随着她外,其余几辆马车上的人则跟着人走,先去府衙的后宅安顿下来。
祝继山在进城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闲着。
他早已与一直等候在城内的沈颜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
城内的一切都如他们早前所掌握的那样,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看着长安缓步走进来,祝继山指了指桌案上的册子,说道:“老大,府城情况都在这。另外关于李祈,您打算怎么处理?”
李祈,正是先前占据了大半多四平府的势力头领。
长安随意地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册子,“等下在看,将李祈和他的亲信家眷一起绑着,送去祁先生那里。”
长安对这人并无兴趣。
她有山寨亲自培养出来的人,用不到这人,但可以送去给何宽。
从杨家军打过来后,但凡不做人的势力占了四平府,就会被祝继山等人给算计的自取灭亡了。
李祈能在四平府衙住上半年之久,也是他确实为人正直,为民着想。虽手中势力在外面排不上号,但每日都兢兢业业治理打下的地盘。
沈颜看祝继山去安排人,对着长安感叹道:“李祈没有贪欲,不好美色,眼里全是对为官做宰的渴望。”
“毕竟已经等授官等了二十多年。”
李祈年少成名,先于沈父考中举人。可等沈父金榜题名,辞官归乡后,他依旧还是举人。
后因家里再能以支持他继续上京科举,便一心等着朝廷那些举人可当的官排到他。
但朝廷官员腐烂,有钱才能排得上。李祈教书的那点银子用来置备些私产还行,向上贿赂官员却是完全不够。
看李祈这半年所为,于治理一方也是有本事在的,给祁方宣送过去正好。
“现在占领府城的既然是我们,治理之事也要担起来。等日后新朝建立,此地也能算作是我们的根基。”
长安转而对沈颜说起接下来要做的事。
听完长安对几人在府城要做之事的安排后,沈颜先说道:“老大,先前府城那些恶霸、奸商等都被方虎给杀了个遍,现在这些富商和小吏都是我特意留下来有眼色的,自然是会出钱出力。”
严英一直知道老大派人去县城、府城做事,但没想到做的是这些事。
果然不愧是老大,高瞻远瞩。
她当下拍桌大笑道,“正该如此,也省的我们上门去抢。”
见长安眼神向她后,想起老大曾在议事厅所言,马上改口道:“识时务好啊,也省的我们去请。”
长安再次郑重说道:“记住我先前说的话,我们现在的身份都是官,不再是匪,不可欺压百姓,不然——”
看众人对于她这话都熟记于心后,便让他们都去各忙各的。
计划是打下两府,现在可还有几个县没有打下。
还不到庆功的时候。
——
“真是好久没写过这么多的字了。”长安看着桌案上那一摞等着她要看的文书,忍不住感叹道。
将手腕扭了扭,而后她忍不住将毛笔蘸墨的力度都大了些。
先前山寨上善于管理这些事的人都被安排到前面打下的那些县城做事去了,马平、严英等人也都带兵去攻打其他的县城。
现在只剩下她和沈颜留在府城,可沈颜得联络府城的人出钱出力,所以这两日一直是她在看和写这些东西。
果子也察觉到了长安的烦躁,她默默地倒了一盏温度正好的茶水,轻放在长安方便拿取的手边。
“老大,喝口茶润润喉吧。”
长安将那盏茶水一饮而尽后,茶水顺着喉咙流淌而下,带来一阵清凉,让她的脑子都松快了些。
突然想到山寨还是有两人可用的。
于是开口对果子问道:“我爹还没有来吗?”
她爹可是个真材实料的进士,正适合来处理这些繁琐的文书工作。
“老寨主在沈家旧宅睹物思情,去城外的芒山庄子去住了。”
芒山葬着沈家祖坟,难得她爹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她娘。她爹这一去,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抱着期望,问起来了另外一人。
“许津威呢?”
果子对长安坐在这里已经半日,心里也很是心疼,老大便是刚掌管山寨时都未见这样劳累。
但她还是不得不开口回道:“许先生也被楼将军带去了海宁府。”
“你也陪我在这里站了许久,去看看沈瑜如何。”
有果子满目崇拜的看着她,她都不好意思直接偷懒。
待果子离开后,书房里只剩下长安一个人。将毛笔放在一旁的笔架上后,她揉捏着已经僵硬的手指,脑海中开始飞速地运转,思考着接下来该去哪里绑上一些谋士回来。
脑子起码能够跟上她思路的。
小七深知长安的想法,她是想多做一些能让本府以及下面县城的百姓感恩戴德的事情,以此来积累自己和青阳寨的威望。
这样一来,就算以后这些地方被何宽的人接手的时候,水利工程没完工,或者其他利民之事只是做到一半,百姓们也只会记得长安的好。
可兵好找,将难寻。能达到长安标准的那些人,都已经各有安排,得确保她抢下来的这些地方不能发生内乱。以至于山寨里根本找不出闲着的人来。
而且,经过这几年的兵荒马乱,那些名声在外的人也都早早地被其他势力收入麾下了。
现在想要沙中淘金,自然也需要时间。
“小七,把咱们和王景舟挨着的县城都给我标记出来。”长安突然吩咐道。
小七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照做,不一会儿便回答道:“有三个县城,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王景舟现在是任人唯亲、日落西山,在这些县城的人跟着他能有什么前程?”
说罢,长安将那三个县中有名望却亲族较少的人都一一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长安将一摞刚写好的信放置一旁,对外高声喊道:“来人!”
屋门外正在守卫的护卫听到声音后,将房门“嘎吱”一声推开。跨步而入后,连忙对着长安抱拳行礼,恭声问道:“老大,不知有何吩咐?”
“这里有十五封信,上面都附有地址,你去安排人手,把这些信送到指定的地方。”
这些人都是她何家的名义相邀而来的,能来自然好,但其本事还没有到她派人去抢回来的地步。
护卫接过信件,应道:“是,老大,属下这就去办。”
看孙鹏达将这摞信件都拿在手中后,长安又拿出另外三封信件,神色凝重地对护卫说道:“这三封信,由你、万茂、王大虎三人分别带人去送。送达后这些人跟着你们回来自然好,若是不能……”
话未说完,那孙鹏达便心领神会地大声喊道:“绑也要绑回来!”
“要以礼相待,不可无礼。不过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情况,你们也不必拘泥于形式,咱们山寨的手段,你们应该都清楚。”
这三人作为早先帮助王景舟守住京城的谋士,也是有名在外。只是后来屡次劝阻王景舟寻欢作乐、懈怠军务,才会被排斥出核心圈,边缘化到这些地方。
而对于这三人,长安在信件里面除亮出了何宽的名头外,也对于她将要做的事说出部分,当然,钱财也许的足足的。
若还是不识时务,那只能绑来了。
孙鹏达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对于这三封信更加重视起来。
等孙鹏达出去后,长安继续埋头于文书之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执着毛笔的手在纸上忙碌地书写。在经过两个时辰的艰苦奋战后,长安如释重负地放下了手中的笔,那双手也终于得到了解放。
“小七,咱们出去走走吧。”
长安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自打下府城后,她几乎没去外闲逛过,今天总算是有了一些空闲时间。
回到后宅看过沈瑜后,她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才走了出去。
街道上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完全不同于她进城那日的安静和警惕。
走着走着,长安突然闻到香味。顺着香味的方向,她看到了一个面摊。虽然吃了午饭,但她感觉还可以再来一碗面。
于是,长安干脆直接在面摊前坐下来,点了一碗面条。
等待面条的过程中,小七突然觉得这个面摊的老板有些眼熟。它在自己的数据库中搜索了一番,看到它曾经拍过的照片。
“长安,你去年也在这里吃过面呢。”
“是吗?”长安有些惊讶地问道。
就在这时,老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了长安面前。
长安接过碗,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就是怀上沈瑜那次。”小七突然说道。
长安听到这句话,被面条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
这时,旁边有人坐下,并递过一碗水。
“喝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