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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厚重的钢板门“嘎吱”一声被拉开,门后的三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带着惊魂未定的惶恐。

念棠原本在给徐阿姨顺气,一看到梅一诺,立刻扑过来。

“妈妈!”

梅一诺蹲下身接住她,蹭了蹭女儿冻红的小脸,又抬眼看向站在原地的天猷和徐阿姨,声音温温柔柔的,“没事了,听说是后山的野猪闯进了村,有人在打猎呢,这会儿野猪已经被赶跑了。”

徐阿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刚才被吓软的手脚慢慢找回力气,她拍着胸口直念叨:“哎哟喂,吓死我了!以前就听老人们说村里有人藏着猎枪,没想到真能遇上。那……野猪打着了没?”

“我没出去看,听动静应该是打着了。”

梅一诺笑着起身,顺手把念棠抱起来,“这里太冷,先上楼。”

天猷没说话,默默走上前牵住妈妈的手。指尖触到梅一诺掌心的薄茧,心里明镜似的——青鸟姐姐可不会分不清猎枪声,她那个反应明显有问题。

几人出了地下室,回到楼上,炕上的暖气就扑面而来,混着柴火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徐阿姨身上的寒气

她往炕沿上一坐,还在念叨:“这大冷天的,零下几十度,野猪倒是抗冻,居然没被冻死在山里。”

念棠趴在梅一诺怀里,小手揪着她的衣襟:“妈妈,野猪会不会再来呀?”

“不会了。”梅一诺摸着女儿的头发,眼角余光瞥见天猷若有所思的眼神,冲他眨了眨眼,“猎人们会把它们赶得远远的。”

天猷抿了抿唇,他只要相信妈妈就好。

青鸟回来时,梅一诺正蜷在孩子们中间假寐。念棠的小脑袋还埋在她颈窝,天猷的手搭在她手腕上,分外依恋。

青鸟在门外徘徊,想是有事找她,这才轻手轻脚起身。

带上儿童房的门,青鸟刚要开口,就被梅一诺用眼神制止。她朝自己的卧室偏了偏头,气音清浅:“去那边说。”

关上梅一诺卧室里的门,青鸟立刻往前半步,语速飞快:“尸体被他们带走了,我大致看了一下,有境外势力。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要你的命,而是绑架。”

梅一诺靠在门后,忽然低笑出声:“我有数了。”

她抬眼时,眼底的慵懒已褪得干净:“徐阿姨和孩子那边,就说是猎户在追赶野猪。”

“村里的巡逻队听到动静了,不过俞先生留下的人反应快,提前用雪把血迹盖了,他们没撞见尸体。”

“辛苦了,去休息吧!”

青鸟乖觉的没有多问,转身出了房间。

门合上的刹那,梅一诺脸上的温和瞬间敛去。她没有丝毫睡意,连殷政鹤都失联了,看来京都也有硬仗在等着他们。

可惜她对京都的关注有限,现在想要掌握其动向分外艰难。

这时候她不会攀扯殷家人,俞圣卿和他身后的俞家若是出事,殷家牵扯的越少越安全。

真放任他不管,梅一诺又做不到。

她把主意打到了商曜头上。

电话响了许久,毕竟已过十一点,梅一诺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正想挂断,突然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片混乱声——金属器械砸在地上的脆响,混杂着粗重的喘息,还有人在喊“快按住他,先手术。”

“商曜?”梅一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啧,你们夫妻俩……是专门克我的吧?”商曜的声音裹着压抑的喘息传来,背景里布料被拉扯的窸窣声格外清晰,“这个点找我,什么事?”

“你怎么了?”梅一诺明显听出不对。“是不是在忙?”

“我忙完了。”商曜叼着烟深吸一口,喉结滚动时疼得眉峰骤蹙,却故意让语气听着轻松,他瞥了眼门内候着的主刀医师,指尖在烟灰缸沿敲了敲,“接下来,该别人忙了。”

“你真没事?”

“再不说事就有事了。”商曜将烟摁灭在保镖捧着的烟灰缸里,火星溅在银质缸壁上,“想问你老公?”

“你知道?”

“刚送进手术室,还没出来。”他说话时偏头躲开护士递来的麻药针,肩头的血浸透了绷带,在白大褂上洇出深色的花。

梅一诺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颤,刚要追问,就听商曜轻笑:“死不了,放心吧。”

“真的?”

一听女人带着点儿不明显的哭腔和惊慌,商曜不爽了。

“有点儿出息行不行?他又没死!再说了,他还赢了——”他疼得倒抽冷气,却梗着脖子往下说,“哥替他挡了一枪都还能跟你在这儿废话,他那点伤算个屁……”

梅一诺立刻抓住了重点,中枪了还在这儿跟她废话,混蛋玩意儿是不是活腻了?

“你给我立刻滚去挨刀!”

女声陡然拔尖,带着哭腔的怒吼里全是急意。

商曜被吼得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笑声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对着手机扬声道:“切,哥比他坚挺……”

话音未落,人就向后倒去。

一旁保镖捞起坠落的手机对梅一诺道:“您别担心,爷昏过去了,现在已经进了手术室。”

“……”

好吧!是她的错,就不该这个点打电话!

俞圣卿还在手术室里,商曜刚进去,那殷政鹤呢?

被梅一诺记挂的殷政鹤,此刻正被粗麻绳反绑在地下室的铁架上。全身上下没有伤口,可那件单薄的衬衫根本挡不住彻骨的寒气,冻得他嘴唇乌紫,睫毛上甚至凝了层白霜,整个人因为低温已经快陷入昏迷。

“大伯,醒醒,大伯,坚持住!”急促的呼喊声穿透混沌的黑暗,带着熟悉的焦灼。

殷政鹤费力地掀了掀眼皮,模糊的光影里,一个穿着战术服的身影正蹲在面前,那张脸在晃动的手电光下忽明忽暗——是殷锐锋。

“锐……锐锋?”

很好,意识清醒!

殷锐锋赶紧解开他手腕上的绳索:“是我!大伯,您怎么样?”

殷锐锋赶紧脱下自己的防寒服裹在他身上,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心疼得厉害。

殷政鹤完全动弹不得,他扫了眼周围荷枪实弹的队员,又看了看殷锐锋,“还……”

刚吐出一个字,他就剧烈咳嗽起来。

“您别说话,我这就带您出去。”

“先别告诉小诺……免得她担心。”殷政鹤声音还在发颤,却字字清晰,显然意识丝毫未乱。

殷锐锋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我知道,您放心。”

殷政鹤这才松了口气,任由殷锐锋把自己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