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梅一诺意外的热情。
再醒来又是中午,她揉着酸疼的腰肢,要不是身下凌乱的被褥,又瞧见自己竟睡在主卧的床榻上,她几乎要以为昨夜种种不过是场荒唐的梦。
俞圣卿早已不在。
药效太猛,前半段已经记不得了,天快亮时,脑海里才有了一些残存着些模糊的片段——他用温水帮她擦洗过,恍惚听见他说要回京都一趟。
当然零零碎碎还说了很多,许是对这个人有了些信任,梅一诺放任自己沉沦,对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毫无察觉。
就记住了一点儿,他说他会尽快回来,带着她爸一起。
手机里有几条新的信息,梅一诺最先查看了青鸟的。
【老板娘,我来找你了,五天后到。】
是个好消息。
更好的消息是,上个月晚发的年底分红,也纷纷到账,独属于梅一诺名下的账户,林林总总加起来,虽然不到一个小目标,也已经相当可观。
海外公司的收益更多,可之前干的那一票,为了给天一赚功德值,大头早没了。
这些钱得留着下蛋!
以后的世界又不是末世,任何时候货币都是好东西,还是得多多益善。
好消息太多,连寒意似乎都冲淡不少,梅一诺看了眼室内温度,卧室才两度,果然是心理作祟。
起床下楼洗漱,听到动静的徐阿姨出来给她准备午饭。
“早上先生走的时候叮嘱,让你多睡会儿,我们吃饭就没等你。有包好的酸菜饺子,吃吗?”
“好。”
等午餐的间隙,梅一诺去找孩子。
念棠正蜷在小床上午睡,脸颊红扑扑的。天猷则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看书。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那双酷似俞圣卿的狗狗眼瞬间亮了起来,合上书问道:“妈妈,下午还制药吗?”
梅一诺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指尖轻轻拂过书页边缘,笑着点头:“嗯,要的。”
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书上时,忍不住挑了挑眉——竟是已经向简版名着发起了冲击。
“我可以一起吗?”天猷仰着小脸问,眼里满是期待。
“感兴趣?”梅一诺有些意外。
天猷点头,“姨姨说,先要熟悉每种材料的属性,才能更好地运用它们。”
这是又见过了?
望着儿子条理清晰的模样,梅一诺忽然有些恍惚。
天猷这成长速度,她都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古人早慧,怕也没慧成他这样。
梅一诺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放软,“你还小,玩才是小孩子的主业。以后要学习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这一时。下午要不要出去打雪仗?妈妈陪你。”
天猷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地反问:“玩和学习有什么区别吗?”
“玩能让你快乐呀,没有压力,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梅一诺笑着举例,“比如堆雪人,想堆成圆的还是方的,全看你高兴。”
“可学习也没让我觉得有压力呀。”天猷眨了眨眼,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而且我觉得,知道的越多,越快乐。就像昨天知道了‘雪是六角形’,今天看见窗外的雪,就觉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这是什么牌子的报恩娃?
以后教育这块儿,她是不是可以全程无忧了?
或许对天猷来说,探索世界的乐趣,本就和玩耍没什么两样。
梅一诺老怀欣慰,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行,那下午制药时,你就在旁边看着吧。要是觉得无聊了,随时喊妈妈去打雪仗。”
天猷立刻笑起来,重重点头:“好!”
傍晚正吃晚饭的点儿,薛红送来一盘烧鸡公。
“鸿飞昨天跑了大半个镇子也没买到药,幸亏有你。”她把碗放到桌上,“昨晚那药真管用,俩孩子吃下去没多久就退了烧,今天白天也没再反复,再歇一天,保准又能满院子蹿了。”
“这天气还是要多留意。”梅一诺招呼她一起吃,被薛红婉拒了。
“家里还等我呢,也是我心大,她们在外面疯了回家,没给她们擦背上的汗。”
“照看孩子本就是精细活儿。”梅一诺打断她,语气平和,“你一天要忙里忙外那么多事,偶尔疏忽也难免。”
梅一诺宽慰了两句,见薛红欲言又止就知道她还有话没说。
这时徐阿姨已经装了一袋子冻饺子出来,梅一诺递给她,“拎回去给孩子当宵夜吃。”
“这哪儿好意思,我……”
“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
梅一诺没硬塞,只是语气肉眼可见的冷下来。
薛红一个激灵立刻接了过去,“那个,我其实是想跟你说,爸他……他昨晚喝了些酒,二叔一家在旁边拱火,他们吵了一架,今天在床上躺了一天。”
说来说去,目的呢?
“你想让我做什么?”梅一诺直接问。
“就,你能不能去看看他?他是真把你当亲闺女的。”
“我就不去了,你盯着他吃药。”
跟不在意的人吵架是顺气,跟在意的人吵架伤元气。
梅一诺自己都还没完全恢复,何况梅庆年真正该气的不是她,是梅二叔一家。
别看每次都是梅二婶和梅菲尔跳的欢,在梅一诺看来,不作为,且总想和稀泥的梅二叔才是最可恶的。
薛红走了,小院里又恢复了宁静。
第四天的时候,青鸟到了。
将她领上门的是梅鸿飞,他将人领到就走了,最近他和梅庆年梅二叔都参加了村里的集体劳动,修路,以及把被冰雪压断的树当柴火清回村。
青鸟的到来彻底激活了念棠的疯属性,两人也不怕冷,天天在村里抓麻雀遛狗。
天猷就老实多了,跟梅一诺混在地下室里,竟让人暂时忘了手机里每日更新的死亡人数,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恍惚。
殷政鹤和俞圣卿二月末才从京都出发,梅一诺听他们在电话里说,路上积雪太厚,车程预计要五天。
比他们先到的是关房通知。
三月一号,大家长正式放出消息:极寒将在七月结束。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哀嚎声成片:
[怎么还有四个月?孩子已经断粮三天了,哪位老板赏口吃的,我愿签一年卖身契!]
[我家的煤只够撑到四月,这剩下的两个月靠抖动取暖?]
[坐标北方,水管冻裂,每天凿冰化水喝,再熬四个月,人都要成冰棍!]
[楼上知足吧,我在南方没暖气,被窝都跟冰窟窿似得,现在就盼着七月赶紧来,哪怕热死也比冻死强!]
[有没有懂行的?七月结束是真的吗?别是画饼吧?我已经把能烧的都烧了,再骗我我可要去掀政府大门了!]
[天一呢?我只信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