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坐下谈谈吧。”白薇道。
三人遂和平的坐下。
“你们是袁大哥从外面找来的人吗？”石月娘自怀里掏出方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我没见过你们。”
“不是。”白薇看着那方白帕子被染的五颜六色的，石月娘脸上的颜色被混合成了一种诡异的色彩，“我们是路过的，董尧看上，伪装身份混入我们里面，而后被时隐带人暗算，抓走了我妹妹。我们被橘子救了，带回了万山堂。为了救出我妹妹，所以和袁天星合作。”
“冉青竹抓你妹妹做什么？”石月娘将那帕子扔在桌上。
“董尧以为我妹妹会蛊术。”白薇道。
“蛊术？”石月娘皱眉，“怎么会呢？难道这些人身上的都是蛊？”
“你什么意思？”白薇抓住了关键，“你方才说，你用的是冉青竹下在这些人身上的毒？你会医术？你怎么弄到那些毒的？”
面对白薇一连串的提问，石月娘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在组织语言：“我的确会一些医术，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家的事，我是我们石家唯一的女儿家，上头有很多个兄长。家父便不让我再习武了，为了帮助家里人，我便选择了学医。虽然算不得十分精湛，但也算有几分本事。也幸而我懂医术，在冉青竹对我东堂的人下毒手时，所以才能保全自己。”
“冉青竹是什么时候动手的？”李慕白问。
“五年前，或许是更早的时间。你们也应该知道，万山堂弟子众多，我们东堂的人也很多。”石月娘道，“迄今为止，所有的弟子都遭了毒手。我毕竟是女儿家，不可能经常去接触那些弟子，我能发现是因为我兄长石八郎也被他们下了毒。许是因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冉青竹并没有将我放在心上，是先对东堂的其他人下手，最后才对我下手的。当时我已经知道了我兄长中毒了，所以就装装疯卖傻，躲过了一劫。冉青竹之后也派人来试探过我，但都被我这鬼样子糊弄过去了。或许冉青竹并没有真的被我糊弄过去，只是觉得我翻不出什么浪来，才一直留着我。”
“那这个毒是怎么回事？”白薇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想办法破解这个毒。可惜我能力有限，始终无法解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能做到的也只是将这些人身上的毒提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我有这个毒的原因。”石月娘叹口气。
“我看外面的人都是一副行尸走肉般的样子，但石八郎却和他们不同，这又是怎么回事？”李慕白问。
“这个毒很是诡异，能控制人。”石月娘解释道，“一开始中毒的人确实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说是活死人也不为过，也就是你们看见的，外面的那些洒扫的下人，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但冉青竹应该是一直在改进这个毒，后来中毒的人，就开始有些微的意识，比如翠微，她就还留存有一部分的意识。所以，她在这个院子里是掌事的人，能统领其他的下人。但我阿兄，和其他几个地位较高的人不一样，他们中的毒更诡异一些。他们还留存有大部分的意识，看着和常人无异。但他们面对冉青竹时，就是言听计从，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不管冉青竹下的命令如何的离谱，他们都好似不会思考了一般。”
“其实也不一定。”李慕白道，“你能活到现在没有遭毒手，应该是因为你兄长的缘故。在你的事情上，或许他还存在一定的反抗意识。冉青竹之所以让石八郎和其他几个人留存着意识，应该是为了让他们帮忙管理着东堂。”
“若是真的如此，那便太好了。”石月娘嘴上说着好，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开心，看得出来对于李慕白的话，她只是当成安慰而已。
“这个毒着实诡异。”白薇的心思都在这个毒上面，“看起来和苗疆的某种蛊术很相似，但又不一样。”
“我一开始也考虑过，但我不会蛊术，也就无从求证。”石月娘道，“但就我这五年的研究而言，我觉得更像是毒。”
“你知道毒师吗？”白薇问。
“毒师？”石月娘想了想，“没听说过。”
“、、、、、、”白薇点点头，她也能预料到这个答案。
“那是什么？”石月娘追问。
“擅长制毒的人，只是这群人早在几十年前就被人一锅端了。但外面应该还有留存的人。”白薇道，“我怀疑，这个诡异的毒就是出自毒师之手。”
“你的意思是，冉青竹是毒师？”石月娘道。
“不一定。”白薇摇摇头，“迄今为止，我都没见过这个人。但即便不是他，那这个毒师应该也是他的人。”
“几十年前就已经消失的一群人，那这个毒如何能解？”石月娘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绝望。
“是毒就一定能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白薇道，“把你留存的毒给我看看。”
“在我房间里。”石月娘说着就起身，“我去给你拿。”
“等等。”李慕白阻止了石月娘的动作，“那个不着急，毒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我有其他的事想问问你。”
“、、、、、、”石月娘看了看白薇，后者点点头，她便又重新坐下。
“你想问什么？”石月娘道。
“那个叫周岩的， 好像没有中毒，他是怎么回事？”李慕白道。
“周岩！”提起这个人，石月娘便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是冉青竹的走狗！”
果然如此。
李慕白和白薇对视一眼。
“那他是怎么回事？”白薇问。
“周岩是四年前来的这里。”石月娘平复了一下心情，“董尧是东堂的堂主，这里的事都是他和兄长管理的。我兄长虽然武艺高强，但脑子并不十分的聪明。董尧虽然目不能视，但脑子活泛，他俩合作，倒也能将东堂打理的很好。后来出事，董尧亮明了身份，他也是冉青竹的走狗。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些什么，但自那以后，董尧就频繁的离开东堂。过了一年，这个叫周岩的就来了，他接替了董尧的位置，架空了我兄长，将东堂的大小事务一并包揽了。”
“那他还挺厉害的啊。”李慕白说完就感到一阵寒意，看着石月娘那要吃人的目光，急忙补充道，“再厉害也是一条走狗！”
“这个周岩武功厉害吗？”白薇问。
“不知道。”石月娘摇摇头，“我其实和他正面接触并不多。初来时，他来见过我，大约是带着试探的心思来的。他不相信我是真的疯了，一直在暗中监视我。我一直在尝试解毒，大概是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他就提议我兄长给我找大夫。暗中送来过几次试探我的人，但都被我打发走了。之后也有真的大夫揭榜进来替我治病，我深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就故意戏弄，将他们都吓跑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的功夫。”
“我看他的身形，应该是有几分功夫的。”白薇道。
“比你我如何？”李慕白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应该是不如你我。”白薇道，“他来这里，最大的用处是管理东堂，毕竟，石八郎的武功已经足够厉害了。”
“东堂里面像石八郎这样保持着大部分意识的人并不少，而且都是属于地位比较高的管理者。这个周岩武功平平，他能将这里管理下来，就必须要拿下这些人，从武功上来说肯定是行不通的。”李慕白分析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能控制这些人。”白薇立刻就明白了李慕白的意思。
“所以，只要咱们把周岩控制住了，从他嘴里掏出控制这些人的办法，那东堂之困就能解开了。”李慕白道。
“当真？”石月娘眼里终于燃起一点希望。
“嗯。”白薇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只要能控制住这个周岩，那基本就能实现。”
“但你兄长的武功太厉害，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李慕白道，“只要他不帮忙，问题就不大。”
“这个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石月娘道，“我一直被困在这个小院子里，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我不知道周岩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平日里都是如何行动的。”
“可以猜到。”白薇点点头，石月娘能保住自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这个我们会想办法。”
“那就拜托你们了。”石月娘的脸上露出几分的希冀来。
“你知道冉青竹是如何下毒的吗？”白薇问，“万山县这么大的地方，不仅仅是你们东堂，其他的分堂应该也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万山堂总堂才会孤立无援。冉青竹是如何做到给这么多人下毒的呢？”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石月娘道，“我猜应该是在食物里，这个毒这般诡异，能控制人多年，肯定不是下一次就能解决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么多人中毒，又能在五年的时间里不断的下毒维持作用，只能是吃食了。”
“什么吃食是能做到这个程度？”李慕白道，“总不能是在水里吧？”
“不是水。”石月娘摇摇头，“万山县本就临水，这里的吃水都是活水，想在水里下毒根本就不现实。”
“那这个吃食就必须是所有人都要吃的，而且他们对这个吃食是绝对不会保持戒心的。”白薇想了想，“你们此地可有什么特产的吃食，或者是什么特定日子必吃的吃食？”
“特产、、、、、、”石月娘想了想，“南堂自古以来就有种植橘子的习惯，在时隐做了南堂的堂主以后，更是加大了橘子的种植。南堂的橘子一度超越了南堂本来种植的药材，被做成各种吃食卖出去，还走出了万山县的地盘的。给万山堂带来了不少的收入，所以，大家对橘子都格外的喜爱。时隐还命人将橘子做成各种吃食，经常给各个分堂的人送来。”
“时隐本来就是冉青竹的人，所以这个橘子是有问题的。”白薇道，“但这样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吃这个橘子啊？”
“等等，你说南堂还种植了药材？”李慕白却抓住了另一个点。
“嗯，南堂地势朝南，植被茂盛，冉青竹在很多年前就提议万山堂自己种植药材。南堂因为地势合适，就成了种植药材的地方，万山堂所用的药材都来自南堂。”石月娘说完愣了一下，“药也是吃的。”
“对，我更倾向于毒在药里面，或者二者皆有之。”李慕白道，“只有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所有人下毒。”
“是了，一定是这样。”石月娘喃喃道，“毒藏在药里的话，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没有人会对救命的药有戒心的。”
“看样子冉青竹确实是蓄谋已久啊。”白薇道，“他在让南堂种植药材的时候，应该就动了心思了。药毒同源，想研制毒药，也需要大量的药材。如果是去外头买的话，难免会引人注意。但如果自己种植了，那就不一样了。之后再让时隐种植橘子，让橘子的名声大过药材，再私下里挪用药材大量的配制毒药，也不会有人发现。”
“好你个冉青竹，当真是蛇蝎心肠！”石月娘恨的牙痒痒。
“我想问个无关的问题。”李慕白突然道。
“什么？”石月娘看向他。
“南堂的特产是药材，那其他的分堂呢？”李慕白道，“冉青竹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只是靠着大量的药材和橘子来支撑吧？”
白薇明白了李慕白的意思，抿了抿嘴。
“其他的分堂也有各自的特产。”石月娘不疑有他，“比如我们东堂，就有很多的硝石、硫磺等物。西堂有铁矿，铜矿等。北堂因为地势平坦，主要就是种植粮食。”
“、、、、、、”李慕白和白薇的心脏微微的缩了一下，但面上依旧镇静如常。
“你们这里居然还有这些东西。”李慕白故作调侃道，“你们万山堂的武器不会也是自己锻造的吧？”
“对啊。”石月娘点点头，“西堂的白家，有一门独有的锻刀技术。万山堂的武器都是他们锻造的。”
“！！！！！”李慕白和白薇对视了一眼，好嘛，这配置，造反都有可能了！
“怎么了？”石月娘见两人面色有异，不解的问。她自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丝毫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李慕白调整了一下表情，“我们就是在想这个冉青竹究竟有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石月娘很自然的接受了李慕白的说法，“这个人渣，合该千刀万剐才是！”
李慕白又看了看白薇，两人的眼中流露出相同的意思。
不管这个冉青竹的目的是什么，就凭现在万山县的“特产们”，这个冉青竹的行为，都能得个凌迟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