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和李慕白跑了很远,才慢下了脚步。
“你说,那伙穿黑衣服的人也是永夜宫的吗?”白薇边走边问。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李慕白回忆了一下。
“你隔着那么远,能听见他们说话?”白薇问。
“当然听不见。”李慕白道,“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说话。”
“那你凭什么判断的?”白薇转身倒着走。
“东堂和北堂的人穿的都是一样的,说明这是永夜宫的人统一的衣服。”李慕白看着白薇的脸,“码头上的人也是穿的那样的衣裳,没必要在那处特地换一身。冉青竹行事并不低调,张老二能发现他的行踪,那其他的人也可以。当时他是用的来往不便,和山中有野兽这个借口,将散落的老百姓聚集到一起,从而将那片山林控制起来。他的人都穿着永夜宫守卫的衣裳,老百姓看见了也只会觉得是永夜宫的人在搜寻野兽,保护自己的安危。但如果贸然的换了夜行衣,那只会让老百姓起疑心,甚至会去窥探从前不曾踏足的地方,这样于冉青竹来说,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我在那个码头上,只看见了冉青竹的船啊。”白薇想了想,“确实没有其他的船了。”
“那有可能是和咱们一样,在大码头下的船,然后再去的那里。”李慕白伸手拉了白薇一下, 防止她被身后的藤蔓绊住脚,“而且,他们极有可能是提前来的,并且是在人已经到达以后才通知的冉青竹。所以,冉青竹才着急忙慌的半夜赶路跑过去。”
“这么说来,这个人和冉青竹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亲密的。”白薇顺着李慕白的力道,和他靠近了一下,“他们之间的信任值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在相互防备的。”
“嗯。”李慕白看着两人之间拉近的距离,和白薇毫无察觉的模样,嘴角悄悄的浮出一抹笑意来,“如果他们真的关系密切的话,应该会在北堂相见才对。”
“只可惜,咱们没办法靠近,水路上也没有可以打探消息的人,暂时无法知道这伙人究竟是什么人了。”白薇有些可惜。
“无妨,咱们今天才到。”李慕白道,“而且,咱们今日的收获已经很大了。”
“这个倒是。”白薇深以为然,毕竟一开始都以为是万山堂内部的恩怨,但如今看来,这里面的水还很深,“既然这里只能这样了,那咱们去东苑看看,没准儿那边会有突破口呢。”
“说起东苑,很奇怪啊。”李慕白道,“这个和冉青竹合作的人来了东堂,按说应该是东堂的人去接待才对吧?为什么是冉青竹自己赶过来呢?”
“东堂的堂主是董尧,董尧是跟在冉青竹身边的,所以才成了这个状况?”白薇思忖道。
“董尧是长时间跟在冉青竹的身边的,那东堂的事就是全权交给石八郎的。”李慕白分析道,“咱们现在已经知道东堂的山里藏着秘密了,那石八郎肯定也是知道的,毕竟东堂是他在长年累月的守着的。这说明石八郎应该也是很得信任的才对,那为什么冉青竹不让石八郎去,反而是带着时隐连夜赶路过来呢?”
“啧!”白薇道,“也许那个石八郎已经在里面了呢?只是咱们进不去,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几个人在。因着兹事体大,石八郎无法决断,所以冉青竹才亲自过来的?”
“也有可能。”李慕白道,“咱们现在去东苑看看就知道了,既然那位石月娘是石八郎的心头肉,那对于给石月娘治病这件事,他肯定是要亲自过问的。咱们去走一遭,就知道他究竟在不在了。”
“好,咱们今儿就去好好的看看。”白薇说着转身,加快了步伐。
“你说,这东堂的山里藏着东西,那其他的山里,会不会也藏着什么呢?”李慕白跟上白薇的脚步。
“万山县这么大, 不可能只有一处的山里有东西。”白薇闻言脚步又慢了一分,“其他的山里恐怕也有东西,要不冉青竹不会费尽心思的将所有人困在北堂,并且切断了北堂和四个分堂的联系。”
“白淇水是西堂的堂主,并且是西堂土生土长的人,但五年了,西堂没有任何消息传到北堂。”李慕白道,“虽然不知道冉青竹究竟用什么法子控制了他们,但我猜,西堂应该也有他们要的东西,而且是至关重要的。”
“溪溪和白淇水一起的。”白薇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在不知道这些事情之前,我本以为她是最安全的,如今看来,恐怕不是。”
“白淇水这个人还算正直,武功高强,又是西堂的人,穆白溪跟着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李慕白道。
“希望吧。”白薇语气中带了几分的担忧。
被白薇和李慕白惦记的穆白溪此时才刚下船。
西堂的码头上也都是永夜宫的守卫在维持秩序,穆白溪在白淇水的带领下快速的离开了码头,又找了个客栈住下。
为了便宜行事,也为了保证穆白溪的安全,白淇水只要了一间房,不过是一间上房,很大,外间有个简易的卧榻。两人即便是住一起,也是各睡各的。
船上人多口杂,两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聊了些有的没的,但好歹也算是拉近了关系。
因着白淇水曾开导过自己,穆白溪心里自然而然的对他有几分的信任在。
穆白溪将东西归置好后,扭头就看见白淇水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在看外头。
“你在看什么?”穆白溪走过去。
“嘘。”白淇水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关上窗。
“怎么了?”穆白溪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过来。”白淇水引着穆白溪到桌边坐下。
“哦。”穆白溪看了看紧闭的窗户,听话的过去坐下。
“外头就是西堂的宅子。”穆白溪解释道。
“那岂不是你家?”穆白溪问。
“算是吧。”白淇水道,“那里原本是我白家的宅子,后来成立了西堂分堂后,我们就搬了出来,我带着我娘去了万山堂,那宅子就成了分堂的宅子了,后来又扩建了,里面住的都是为西堂办事的人。”
“那你看出点什么来没有?”穆白溪道。
“墙被加高了,看不见里面。”白淇水道,“而且冉青竹好像又扩建了宅子,变更大一些。”
“冉青竹有毛病啊?”穆白溪道,“好端端的扩建宅子做什么?北堂的也扩建,西堂的还扩建,他又不在这里住。有银子没地儿使吗?”
“应该是为了有更大的地方开工。”白淇水眸色深沉。
“开工?”穆白溪一愣,“开什么工?”
“锻刀。”白淇水吐出两个字。
“锻刀?”穆白溪瞳孔一缩,“你们会锻刀?”
“嗯。”白淇水点点头,“我白家有一门锻刀的秘术,这也是我白家能在万山县立足的根本。”
“是啊,万山县这么多的水匪,对武器的需求量自然是大的,没有锻刀的铁匠也说不过去。”穆白溪边说边点头,“那你们锻刀的铁和铜是哪里来的?”
“山里就有啊。”白淇水语出惊人。
“什么!”穆白溪几乎要跳起来,“你说万山县有铁矿和铜矿?”
“低声些。”白淇水皱眉敲了敲桌子,“你想把外面的人都引来吗?”
“哦、”穆白溪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抱歉。”
“你好像对铁矿和铜矿很在意?”白淇水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铁矿和铜矿不是朝廷把控的吗?”穆白溪迅速反应过来,“私自开采是要砍头的啊!”
“万山县地域特殊,这里面朝廷的人进不来,而且,我们也并不具备大肆开采的能力。”白淇水解释道,“你以为开采铁矿和铜矿是很容易的事吗?那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我们白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也只能每年采那么一点,锻成武器售卖。如果开采铁矿是那么容易的事,那我们早就成了大庆的首富了。”
“这样啊,我也不是很懂。”穆白溪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这里居然有铁矿,这可恶的白淇水怎么不早说!章时雨在蜀中查到的铁矿是不是就是这里的啊?这条水路是冉青竹把控的,万山堂和朝廷又是有约在先的,他如果想将这里的铁矿运出去,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些也不重要。”白淇水没有察觉到穆白溪的异常,只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万山县的山里有数不尽的好东西,但那些和咱们没关系。”
“是啊,没关系。”穆白溪脑子疯狂的转动着,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白薇他们,这么重要的消息偏偏在几人分开后才知道。如果冉青竹真的在开采铁矿的话,如果这里的铁矿就是章时雨查的那一批的话,那这里的事就不单单是万山堂本身的江湖恩怨了。
“你别怕。”白淇水看着穆白溪冷汗都出来了,摸出一方帕子递过去,“你们只是过客,等救出你们的朋友后,你们就可以顺利的离开了,这里的事不会牵连到你的。”
“、、、、、、”穆白溪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帕子,愣了一下才接过来,“多谢。”
“嗯。”白淇水点点头。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穆白溪按了按鬓角。
“你在客栈里等着,我出去一趟。”白淇水说着就站起来。
“你去哪?”穆白溪也跟着站起来。
“你在这里待着,安全。”白淇水看了看穆白溪。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如果不知道铁矿的事,穆白溪或许会同意在客栈里等着, 但现在知道了铁矿的事,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白淇水很想问问,自己究竟有什么让穆白溪不放心的,但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坚定的眼神,还是点点头,“那你跟紧我。”
“好!”穆白溪没想到白淇水这么好说话,急忙将手帕塞进袖子里,就跟着白淇水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