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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晗早早就得了消息,在城门口等候。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官道尽头时,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

沈诗琪翻身下马,稳稳地接住了扑进怀里的人。

“夫人,我回来了。”

顾晗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用力地收紧了手臂。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拥抱。

小别胜新婚。

这一夜的温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缠绵悱恻。

一夜放纵的后果,便是顾晗再次睁眼时,窗外的天光已然大亮。

他浑身都泛着一层懒洋洋的酸软,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组装起来,骨头缝里都透着满足的疲惫。

身边的人呼吸清浅,显然醒得比他早。

顾晗动了动,整个人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得更紧。

“醒了?”沈诗琪的声音带着清晨时特有的沙哑。

“嗯。”顾晗闷闷地应了一声,把脸埋进大兄弟温热的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了上去,“累死了。”

“都怪你。”

他理直气壮地控诉,完全忘了昨夜是谁主动点火,又是谁哭着喊着不肯停。

沈诗琪低低地笑了,她没反驳,只是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宠溺。

“是,都怪我。”

“是我不好,累着你了。”

顾晗哼唧了两声。

“知道就好。”

他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接下来是不是就能轻松些了?”

沈诗琪笑道:“是。接下来的时日,我定好好陪伴夫人。”

顾晗忽然想到了什么,支起身子:“这一次没受伤吧?我看看。”

沈诗琪按住顾晗乱动的手,笑着把人搂回怀里:“受没受伤,昨儿一晚上你没瞧见?”

顾晗红着脸拍了世子一巴掌,沈诗琪坦然接手。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直到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二人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用早膳时,青鸾端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托盘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古怪。

“世子,少夫人,侯府送来的八百里加急。”

顾晗正喝着粥,闻言动作一顿。

沈诗琪则放下筷子,示意青鸾将东西呈上来。

托盘上是一个半尺见方的锦盒,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旁边还有一封厚厚的信。

沈诗琪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顾晗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信上是婆婆的字迹。

信里写了对世子在景州所为的嘉许。

而后笔锋一转,又提到了自己在青州推行曲辕犁、修建水泥堤坝的功绩,言语间满是赞赏。

看到这里,顾晗还有些飘飘然。

可越往下看,他的表情就越不对劲。

宁氏在信中写道,如今景州事了,青州稳固,世子远离京城是非,正是休养生息、巩固根基的大好时机。

也最好趁此机会为镇北侯府开枝散叶,诞下嫡长子。

婆婆这是在...催生?!

信的末尾,宁氏还极其贴心地附上了几句话。

“知你二人情深,特备薄礼几份以助,望早日得闻佳讯。”

顾晗的视线僵硬地移向那个锦盒。

沈诗琪早已看完了信,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很是微妙。

她拿起锦盒直接打开。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七八个精致的白玉瓷瓶。

每个瓷瓶上都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

“麒麟送子丹。”

“十全龙凤膏。”

“合欢散……”

顾晗一把将锦盒盖上,脸红红的。

“这些都是什么虎狼之药!”

沈诗琪清了清嗓子,试图憋住笑意,“母亲也是一片好意。不过,你如今还小。这些好东西咱先收着,以后再用。”

自古生产便是鬼门关。

女子太早受孕并非好事,年岁越小,难产甚至死亡的可能性便越高。

她早已想好,小美生子,最好是十八岁之后。

顾晗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之前世子就提过生孩子的话题。

他试探性的道:“世子,那个...听闻年岁大些再生孩子的话,孩子体魄会更强壮,也更聪慧。”

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怀孕啊喂!

调节荷尔蒙和生孩子是两码事!

他可以和世子大兄弟酱酱酿酿,但是生孩子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

沈诗琪看到了顾晗的紧张,笑着将人再一次搂入怀里,“孩子的事不急于一时,待日后,你想生多少为夫都奉陪。”

顾晗被世子揽着,心里的那点窘迫和羞恼奇异地被抚平。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古代女子生产九死一生。

年龄越小风险便越大。

沈诗琪摆摆手,让下人将锦盒收入库房,仿佛是不那么重要的物件。

“青州如今百废待兴,我们的事还多着。先忙正事要紧。”

“是啊。”

说起这个,顾晗立刻涌起一份豪情,“豆麦轮作法才刚刚开始,工匠署那边还有好几个新东西等着试验,哪有空想别的。”

安生日子总是短暂。

两人刚用完早膳,换好常服,安抚使朱寻便行色匆匆地前来求见。

“世子,少夫人。”

朱寻的姿态比从前更加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朱大人不必多礼。”

沈诗琪坐在主位上,淡淡开口,“何事如此慌张?”

朱寻道:“是好事,也是难事。”

“少夫人推广的曲辕犁和豆麦轮作法,实在是神来之笔!如今青州各县乡的百姓都尝到了甜头,开垦荒地的劲头,前所未有!”

顾晗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得意。

“这是好事,为何还发愁?”

“好是好,可问题也来了!之前的水患虽退,却留下了祸根。许多新开垦的田地,尤其是西郊那些地势低洼之处,如今全都成了烂泥塘!积水排不出去,地里的水没过脚踝,别说种麦子,就是种水稻都嫌烂!”

“眼看着就要错过种小麦时节,那些分到低洼地的百姓,天天泡在水里望着田埂发愁。好不容易开出来的地就这么废了,谁能甘心?为这事,已经闹了好几场了!”

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水患是涝,涝过之后,地势低的地方积水难排,便成了内涝。

顾晗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沈诗琪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顾晗,“夫人怎么看?”

顾晗被世子全然信任的态度鼓舞。

他站起身,也不谦虚,走到墙边挂着的青州舆图前,目光在几条主要河流和新垦田地的位置来回逡巡。

片刻后,对朱寻道:“朱大人,你先回去安抚百姓,告诉他们,排水的事,三天之内,我给他们一个解决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