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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七十二小时的高强度搜捕,像一拳拳打在棉花上。

阿米尔这个人,仿佛一滴水落进撒哈勒滚烫的沙子里,“滋啦”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水汽都没留下。

比特调动了一切能调动的资源。

骇爪和黑狐几乎黑进了班加西及周边所有还能运转的交通、通讯节点,筛查异常信号和出行记录。

红狼、牧羊人、无名带着小队,根据零星的、往往自相矛盾的线报,扑向一个又一个可能藏身点:

废弃的厂房、偏僻的村落、黑市商人提供的安全屋、甚至他与盗卖网络有关的几个仓库。

比特协调着当地有限的阿萨拉军警力量,设置路卡,盘查车辆。

结果总是扑空。

要么人去楼空,只留下些许仓促离开的痕迹;

要么就是错误情报,白跑一趟。

阿米尔似乎总能快他们一步,甚至有些地点,在他们抵达前就发生了“意外”的火灾或小规模冲突,彻底抹去线索。

他太了解这片土地了。

了解每一条可以绕开检查站的小路,了解哪些部落长老能提供沉默的庇护,了解黑市里如何用钱或人情买来“隐身”。

他也太了解GtI的运作方式和追捕套路了。

比特打开了电子地图。

地图上,代表搜索区域和可疑地点的红色标记密密麻麻,像一片不祥的皮疹,覆盖了班加西及东部大片区域。

但随着一次次行动无果,这些标记又被逐一清除或置灰。

屏幕的冷光映着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好好合眼了,喉咙里像堵着一把沙子。

通讯器里传来红狼的声音,背景是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和沙漠风声:

“比特,南郊炼油厂附属生活区排查完毕,没有发现。居民说前几天确实有生面孔来过,但昨天已经离开,方向不明。”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条类似的汇报。

比特盯着地图上那片刚刚被标记为“已排查”的区域,沉默了几秒钟。

他仿佛能看到阿米尔在某个阴影里,冷静地、甚至带着嘲讽地观察着他们的徒劳奔波。

他按下通讯键:

“红狼,收队吧。”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下,只有风声:“比特,还有几个点……”

“我说,收队。”

比特打断他,语气加重了些,“他如果成心要藏,以我们现在的方式,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只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消耗弟兄们的士气。”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地图:

“他熟悉我们,熟悉这里,有准备,有支持网络。地毯式搜查对他没用。我们需要……换种思路。需要更关键的线索,或者,等他犯错。”

红狼在那边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同样的评估。

最终,他回答道:

“明白。我们这就回来。”

结束了通讯,比特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坐进旁边的椅子,双手捂住了脸。

指挥中心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鸣和窗外远处隐约的市井嘈杂。

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

骇爪端着一杯浓得发黑的咖啡走了进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一点没休息?”

她问,语气比平时少了几分锋利。

比特抹了把脸,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让他精神稍微一振。

“睡不着。”

他简单地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片令人沮丧的地图,“我把他当兄弟……当可以信任的伙伴。甚至在发现盗卖网络,知道他也牵涉其中时,我还在想,他或许有苦衷,或许只是被裹挟……我他妈还在为他找借口!”

骇爪靠在对面的桌沿上,抱着手臂:

“知人知面不知心。战场上是这样,战场下也是这样。”

“不只是‘心’的问题,”黑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也走了进来,“他的行动太专业,太有计划。提前准备逃跑路线、毒针、伪造命令、精准利用并切割与盗卖网络的关系……这不像是一个因为贪财或被迫参与盗卖的军官临时起意能搞出来的。他背后,可能还有我们没看到的东西。”

比特抬起头:

“你是说,他可能不只是为了钱?或者,不只是个人行为?”

黑狐点点头:

“炸弹的目标非常明确——专家组,尤其是徐若琳博士。目的是阻止‘禾谷t-1’病毒的调查。这和他参与盗卖物资的个人牟利行为,在动机和目标上,存在差异。除非……”

“除非盗卖本身,或者他从中获取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别的‘任务’或‘报酬’。”

骇爪接上话头,“比如,为了哈夫克,提供资金、渠道、或者……本身就是哈夫克的一枚棋子。”

“我们需要重新梳理所有信息。”

比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阿米尔的背景,他的人际网络,他经手过的所有事情,尤其是和病毒调查、专家组行程相关的部分。还有那个马哈茂德·贾比尔,继续审,榨干他脑子里关于阿米尔的一切细节,哪怕是最不起眼的!”

他站起身,走到电子地图前,将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标记一键清空。

屏幕恢复成一片单调的区域地图。

“他跑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不露面,我们就把他逼出来。”

“从他过去的踪迹,从他可能依赖的关系网,从他还想达成的目的入手。”

阿米尔虽然暂时消失在撒哈拉的阴影中,但另一边,徐若琳博士的研究却取得了关键突破。

国庆节刚过,赛伊德信守承诺,通过遍布各地、身份各异的老关系,陆续将几十份来自阿萨拉不同大区、尤其是最早爆发疫情区域的植物和土壤标本,辗转送到了徐若琳手中。

临时实验室里灯火彻夜通明。

徐若琳和她的助手们,以及被临时拉来当“壮丁”帮忙记录整理数据的骇爪,忙得脚不沾地。

每一份标本都经过严格的灭活处理,然后进行基因测序、孢子活性检测、环境残留物分析。

“数据量太大了……”

徐若琳的助手盯着屏幕上刷新的基因序列对比结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但规律正在浮现。”

徐若琳将不同地区的病毒基因图谱与当地气候数据、交通网络图、甚至战前的人口迁徙数据叠加在一起,“看这里,还有这里……早期爆发的几个点,看似分散,但它们的病毒基因序列中,存在几个高度保守、在其他后期变异株中逐渐被‘优化’或‘替换’掉的‘原始标记’。”

她调出阿萨拉全境地图,将那些携带“原始标记”的病毒样本发现地标红,然后用传播模型进行反推。

“结合当地的气候条件——尤其是年初特定时间段的风向,以及这个区域战前相对完善的铁路网络……”

徐若琳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道虚拟的轨迹,最终,所有的箭头隐隐指向阿萨拉国土的南部,“传播的‘零号’区域,或者说,至少是最早、最集中进行人为释放实验的区域……大概率在这里。”

她指向地图上那片被标注为褐色的、崎岖的山脉区域——

霍加尔山脉。

骇爪凑近地图,仔细看了看,开口道:

“霍加尔山脉……战前是阿萨拉南部最重要的金矿和铀矿区,像提列克、阿麦斯梅萨这些大型矿点都在那里。”

“地势复杂,人烟相对稀少,但战略位置和资源价值很重要。”

徐若琳点点头,开始详细解释她的推导过程:

“首先,病毒的早期毒株在这里的几个样本中呈现出最高的遗传多样性,这是源头区域的典型特征。”

“其次,根据气象数据回溯,在病毒首次被确认前的一段时间,霍加尔山区出现过持续数日的、特定方向的强风,足以将试验释放的孢子云推过沙漠,吹向北部农业区。”

“第三,该区域相对封闭,有废弃的矿场、实验设施等便于隐蔽作业的场所,又有铁路便于运输‘实验材料’……综合所有因素,这里的嫌疑最大。”

如果霍加尔山脉是病毒的“老巢”,那么问题比想象中更严峻。

“阿萨拉各地现在完全依赖我们的援助粮在支撑。”

威龙看着刚刚收到的一份报告,眉头紧锁,“今天又有两艘从希腊出发的运粮船在地中海中部被哈夫克的快速攻击艇击沉。补给线越来越脆弱。”

徐若琳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更可怕的预测:

“如果不能在下一个播种季之前,彻底搞清楚病毒的源头和传播机制,找到阻断或净化的方法……我担心,会有‘第三阶段’。”

她调出病毒基因编辑可能性的模拟分析:

“目前的病毒,主要攻击小麦大麦等主要谷物。但如果研发者进行下一步‘优化’,很可能让病毒获得更广泛的宿主适应性,能够感染其他作物,甚至与某些顽强杂草共生,形成永久性的环境疫源地。”

“更可怕的是,他们可能调整孢子特性,使其对人类和动物的呼吸道产生强烈刺激,引发大规模类似‘花粉热’的过敏性疾病和哮喘爆发……”

实验室里鸦雀无声。

这个前景太过骇人。

“所以,我们必须去霍加尔山区。”

“找到源头,采集最原始的样本,分析可能存在的实验室残留,甚至……如果可能,找到他们进行试验的直接证据。这是阻止下一阶段灾难的唯一机会。”

行动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经过紧急协调和准备,小队成员集体汇合,连同徐若琳博士和她的核心助手,被一架运输机送往了突尼斯大区的港口城市斯法克斯。

这里是前往南部相对安全的中转站,第二天他们将换乘更适合山区行动的轻型运输机,前往霍加尔山脉边缘的前进基地。

抵达斯法克斯时,已是傍晚。

与班加西的紧张破败不同,这座历史名城虽然也笼罩在战争阴影下,但秩序恢复得更好一些。

街道上甚至有了一些行人,店铺也开着一部分。

电视新闻里播报的冲突消息似乎少了些,粮食价格虽然依旧高得离谱,但至少有了稳定供应的迹象。

阿萨拉驻军为他们安排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营区休息。

晚餐是在营区外一家本地餐馆解决的。

菜单上的价格仍然让磐石咋舌,但威龙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一顿安稳饭了,明天进山,可没这条件。吃吧。”

饭桌上气氛有些凝重,大家都明白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但疲惫的身体也需要放松。

牧羊人低声做着餐前祷告,红狼默默吃着盘中的食物,无名依旧安静得像不存在。

比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阿米尔的背叛和失踪显然还在困扰着他。

骇爪和黑狐坐在一起,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饭后,大家返回营区休息。

连续多日的紧绷和即将到来的危险任务,让每个人都渴望这短暂的安宁。

然而,骇爪却发现黑狐没有直接回宿舍。

她看见他和徐若琳博士在营区门口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两人朝着老城区的方向并肩走去。

骇爪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理智告诉她,黑狐和若琳博士之间早已是过去式,而且两人都坦荡,但眼看着他们单独离开,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

她咬了咬嘴唇,出于某种混合着职业习惯和一点点私心的冲动,她迅速回到房间,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电子战设备——

一个伪装成普通充电宝的微型信号截获与定向麦克风阵列。

她调整参数,锁定了黑狐个人终端(她知道他的加密频段和特征码)以及徐若琳博士可能使用的通讯器信号,进行高精度定向窃听。

这不是正式任务,她知道这有点越界,但……

她得听听。

信号接入,经过降噪和解码,两人的对话声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中。

他们似乎走在斯法克斯老城区安静的石头街道上。

先传来的是徐若琳带着笑意的声音:

“……所以,你偷偷问我这个?是想给晓雯准备生日惊喜?”

黑狐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嗯。11月16号。以前在部队,从来没正经给她过过。这次……也不知道任务能不能在之前结束。就想提前琢磨一下。”

徐若琳: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啊……尤其是晓雯这样的,外表看着冷冰冰,其实心思很细。她可能不会喜欢太浮夸的东西。一些实用的、带着心意的,或者……能让她想起你们共同经历的小物件,或许更好。”

黑狐:

“共同经历……枪林弹雨算吗?”

徐若琳被逗笑了:

“当然不算!我是说,一些美好的回忆。哪怕是在紧张任务中,一点轻松的片段?或者,你可以留意她平时随口提过喜欢,但又没机会买的东西。”

黑狐似乎在认真思考:

“她提过……说喜欢……我也忘了,她其实是有化妆的习惯。但在前线,你知道的。”

徐若琳:

“化妆啊……或许可以在这方面想想办法?我知道一些不算大牌的化妆品,你可以到时候送给她,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补一补,但在前线的话随身携带就好了。”

黑狐:

“我记下了。谢谢。”

徐若琳:

“不用谢。我也会在工作的间隙,给你们准备一份小礼物的。毕竟,你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黑狐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有些犹豫:

“若琳,听说……你这次任务结束回国后,可能就要订婚了?”

徐若琳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轻声回答:

“嗯……家里是有这个安排。对方是大学同事,教的是分子生物学,人挺好的。”

黑狐:

“那……恭喜你。需要……随份子吗?”

他的语气有点干巴巴的,带着点理工男特有的笨拙。

徐若琳忍不住笑出了声:

“份子钱就不用了。你能来喝杯喜酒,我就很高兴了。当然,前提是……我们都平安回去,而且你还能有休假的时间。”

黑狐:

“一定。”

两人的对话渐渐变成了关于斯法克斯老城建筑和接下来山区行动的琐碎交谈,气氛自然平和。

骇爪关掉了窃听设备,坐在床边,脸上有些发烫,心里却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紧接着又被一股暖流和一丝羞愧填满。

他们真的只是在讨论怎么给她过生日……

还有若琳姐要订婚的消息。

自己居然像个多疑的小女生一样去窃听……

她甩甩头,把设备收好。

但同时,黑狐笨拙却真诚的心意,以及徐若琳坦然友善的态度,让她心里某个角落变得柔软起来。

她看了看日历,距离11月16号还有一段时间。

或许……

这次任务,真的能在生日前结束?